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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都市言情 > 清穿之嫣凝传 > 第173章 心怀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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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禀告的是春樱苑的丫鬟蝶茵,她本是福康安派来阻止嫣凝吃下今日从厨院拿来的膳食。却因惶急,先说出了春樱苑方才发生之事。

嫣凝有些愕然,忙扯了兰香手中捧着的玛瑙红云锦旗袍往身上套着。竹香见状,立即上前为嫣凝系上蝶翅扣子。

想着府中只有她一个人尚有害芴春腹中胎儿的心思与时机,嫣凝急急的往春樱苑赶去。若是芴春吃了什么东西才早产,在府里任何人的心中她都脱不了干系。

蝶茵说,赵兴已经前去厨院搜查藏红花何处而来。想到厨院现在肯定是一片求饶辩解之音,嫣凝脚下走得更急了。

竹香顾及嫣凝腹中胎儿,扶她走的多是平坦的宽大府道。绕了几处太湖石,嫣凝只觉胸闷体热,把身上披风解下,胡『乱』扔于竹香手中。她额上已有密密的细汗,因被风吹着,嫣凝自己也不知那挂在蛾眉上的汗珠是冷还是热。

从建功斋到春樱苑要经好几处亭子,假山石。嫣凝一路上碰落了早春开的花儿,粉白花蕊沾染在她的玛瑙红旗袍上。玛瑙红本如锦缎似的缟红『色』,嫣凝所穿又是云锦。故细碎的花蕊落在她身上,又滑落下去,绘下淡淡的蕊痕。

路上,春樱苑跑去建功斋禀告的蝶茵告知嫣凝,早上从厨院取的血燕,芴春才喝了一半,就腹痛难忍;亏得福康安在春樱苑,那些个大夫、稳婆似脚下踩了风似的,慌急赶去了春樱苑。大夫说,芴春所喝的那碗血燕中,放了份量极重的上品藏红花。

福康安恐嫣凝食物中也有藏红花等易滑胎之物,便令蝶茵赶去建功斋告知嫣凝不可用早膳。

等嫣凝一行人到了春樱苑时,已有城中七八个翘楚大夫候立在厅堂,三个稳婆忙活在内室。

厚重的幕帘垂着,挡了院中的日光,春樱苑正房的厅堂有些昏暗,丝毫无晨曦的清朗明静之感。

在厅堂踱步的福康安,一看到嫣凝进来立即迎上前责备跟随在身后的竹香等下人,“怎可让夫人不披披风就出门,惹了风寒,紧实着你们身上的皮肉!”

他眉头紧皱,声音彻骨冰冷。竹香与菊香、兰香立即跪了下来请罪,苒馨、苒钰之事,令富察府下人身上的皮肉都紧实了一圈。

嫣凝回首看了一眼面『露』惊慌的三人,解围道,“是我路上走得急出了热汗,半道上解了去!”

福康安还欲说些什么,芴春一阵撕裂身体的痛楚由内室传来;似幽静的夜间,忽的传来一声野猫的叫声,却比野猫凄裂。

声音入耳,嫣凝不由得浑身一颤;站立不稳,踉跄倒地,被福康安揽入了怀中。

福康安见嫣凝的手紧紧护着自己的小腹,他怒由心生。被命去建功斋传话的蝶茵,竟误了他的意思,把话带错。

他原只想阻止嫣凝用今早的膳食和厨院呈上来的补品,恐嫣凝的膳食与补品中也连带了让有身孕的女子滑胎之物,不曾想传话蝶茵竟会把嫣凝带来了春樱苑。

历经香儿一事,福康安对女子生产已有些经验。他唯恐若是芴春也无法顺利产下婴孩的惨状凄叫惊了嫣凝,伤及她腹中胎儿。

撕裂喊叫声断续传来,福康安扶着嫣凝坐稳后,徘徊于内室帷幔处。他深绛『色』的长袍隐于深绛『色』的帷幔处,令嫣凝不可把他与帷幔分隔开来。

丫鬟们进进出出交换着一盆盆水,嫣凝坐在主位上,虽看不到盆中水,也猜到从内室端出来的水已被鲜血染就。

她不敢上前,亦不敢进入内室,芙蓉苑的一幕幕萦绕在她眸中。她虽不喜芴春,可却从未生过害她腹中孩子之心。

福康安令竹香带嫣凝回建功斋,嫣凝却想陪在他身侧。若是芴春腹中孩子再有闪失,那他心中愧疚远比之夭折的德嘉厚重的多。

福康安知晓嫣凝心意,不再强『逼』她离开。他坐回主位,一手束在身后,一手紧紧握住嫣凝的手。嫣凝心知,他是惧怕的,惧怕他看到得会是同德嘉般乌青无生气的稚嫩小脸。

从晨曦淼淼到云霞沉沉,芴春的声音嘶哑如夜枭。一声婴儿的哭声,弱弱的接于芴春的声音之后。

福康安面『色』大喜,他立即起身,往内室走去,迎住了出来报喜的稳婆。嫣凝手上一空,只留了一层汗珠;她心中亦是一空,不得不慢慢收紧,在面上绽开端庄的笑容。

稳婆双手上染着没有来得及擦掉的血,她对着福康安与嫣凝跪下贺喜。

“恭喜将军,恭喜夫人,安姨娘生了一个小姐,母女平安!”

嫣凝那颗悬着的心落下了,随即又被愁绪遮掩。自己夫君同别的女人生下了孩子,她却要受人恭贺,和那女子同喜。

福康安没有看到嫣凝面上闪过的愁云,他走回嫣凝跟前,握住她的双手。“嫣凝,上天并没有惩罚我,我们的孩子也会平安无事的!”

嫣凝对上福康安炽热的目光,轻轻颔首。然后埋首在他怀里,面上那抹牵强扯起的笑意隐在了他的胸膛中。

幕帘轻卷来的寒气,消弭于厅堂炉子发出的热气中。嫣凝面容上的哀愁也渐渐散去,她不断告知自己,她是福康安的夫人,是富察府的女主人。

福康安拉着嫣凝进入内室时,丫鬟们正在收拾内室的凌『乱』。一进内室,嫣凝鼻息间吸入被热气熏蒸后的血腥味,浓郁得有些呕人。

一个稳婆抱了用鹅黄柔丝包裹的婴孩,走上前迎住了福康安与芴春。福康安松开嫣凝的手,从稳婆手中接过孩子。

他面『色』温意满满,看向嫣凝的眸子笑意藏匿,似玉鬵寒中带柔。

孩子粉嫩玉琢,小脸虽肌肤微皱,却也看得出是一个美人胚子。她闭着眼睛,呼吸声轻浅;柔弱娇小如春日细心存着的琼脂冰雪琉璃,若用一点力气儿,便折断碎裂,消散于人间。

大夫说,芴春因服了大量的藏红花,伤了大人与孩子元气。故这孩子生下来便气血不足,须得细心照料;而芴春今后怕是无法再为富察府添家丁,身体若能复原到以前的康健已是最佳了。

福康安命大夫无论用多贵的『药』材都要尽力帮芴春调理身子,大夫令命便开了方子,交与候立门外的小厮去取『药』回春樱苑煎熬。

让人去取了人参、血燕等补气血的『药』物后,福康安见已有两个『奶』嬷嬷候立在内室之中,却仍嫌不足想派人再去找,被嫣凝拦住了。

『奶』嬷嬷是伴着府里的公子、小姐长大的『奶』娘,德麟的『奶』嬷嬷也仅是一人而已。若是人手多了,反而会『乱』了孩子每日的饮食习『性』。

听嫣凝讲完,福康安方觉自己欣喜过了。他把孩子递于『奶』嬷嬷手中,坐在床榻上,轻握住芴春汗涔涔的手。

芴春身下的锦被与锦褥早已换了干净的,她气若游丝的靠在缕金百花穿蝶软香枕上,一双眼眸半阖着。面容、雪颈、葱指玉手都似石灰水浸染过,泛着烟青的白。

她水浸的面容上绽开一抹浅笑,“将军可要为我们的女儿取一个福气祥和的好名字!”

福康安颔首,暖意的看着她。

芴春乌黑云鬘贴于脖颈处,两颊飞上落日红霞,她眼眸半阖,更添了一丝令人疼惜的柔弱。

嫣凝立于床榻拖地的绯『色』轻纱帐处,双手在竹香的搀扶下指节苍白僵硬。她望着福康安挺直的背影,似乎这一切都是如此的应当。

她理应看着自己的夫君同其他女子琴瑟相合,她理应端庄大方的瞧着,她理应为春樱苑的新生儿心生欢喜;嫣凝心中渐渐感知到了夕盈每日端庄贤淑的笑容是多少心酸苦楚堆砌的。

福康安从丫鬟的手中接过参汤,准备亲喂芴春。嫣凝眸子中溢出水光,模糊了他深绛『色』稳如磐石的身影。

她扶了竹香的手仓皇而逃,天『色』渐进黄昏。春樱苑的丫鬟们正在掌灯,院子里被一片霾霾沉『色』笼着,透到屋子里掺和着丫鬟刚掌了一盏灯的烛光便成了抓不住的灰黑磷光。

嫣凝眸中尽是水光,脚下的路藏匿在涟漪之后。她出正房门时被高耸的门槛绊倒,珠钗从她本就未固结实的发髻上飞出去,她云层舒卷的墨黑秀发垂在腰际。

虽然竹香立即搀了嫣凝起身,但她鲜『奶』与花汁每日浸泡的玉手,仍在沥青的石板上划出五道斑斑点点的烟灰痕。

福康安眸中最后映出的是嫣凝近乎飞起的脚步,他端着玉瓷碗的手顿住了。他把玉瓷碗重新交与蝶翠,手轻轻滑过芴春水润的面容。

他温『色』道,“你好好休养,我明日再来看你!”

芴春亦知一个女儿又何以能挂住福康安的心,她无力的扯起嘴角,即阖上了双眸。

福康安起身,双手束在身后,对一屋子的丫鬟、嬷嬷厉声道:“好好伺候安姨娘!”丫鬟、嬷嬷的遵命声在他身后落下。

竹香扶着嫣凝迈过门槛,却被突然出现的一双手惊的连连后退。她有些惊恐的看着福康安拦住嫣凝腰身的双手,胸口跳动连带着衣颈处缝制的动物短『毛』浮动着。

嫣凝双手被迫环住福康安的脖颈,她有些怒意,须臾芴春,片刻自己;何以他把感情游离在两个女子间之事做得如此心怀坦『荡』。

她想挣扎着下去,从院门处匆匆进来的赵兴跑上前来对着福康安耳语几句。福康安暖意的面容冷下来,他眼如草原雄鹰锐利的看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