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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苏回到家,从大门进来,看大曲婶坐在楼下。

几人嗑了一地的瓜子壳,有说有笑。

梁苏瞥了一眼,没和他们打招呼,便踏上了楼梯。

曲婶却愈发肆无忌惮,放肆地抬高了声音:“这梁家家风不好,也不知造了什么孽,两个女儿都不检点。你们说那个梁琴,从小在乡下长大,没有教养也就算了。这在城里大的那个,也不行,小小年纪就爬男人床哟。”

她自顾自地说,丝毫没看到身边的人给她使了眼色。

虽然这些话大家都爱听,但只能在背后说说呀。

要是被当事人听到了,那多尴尬。

曲婶正说得起劲,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曲婶,你在说谁呢,要不要也说给我听听?”

曲婶后背一僵,脸上的神色定格了一般。

话说到一半,继续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她刚才明明看到梁苏上楼了,怎么又下来了呢!

“你好像在说我是吧,你说的这些事我自己都没你清楚呢,你要不要跟我仔细讲讲?”

换做是以前,梁苏还真就忍下了。

忍来忍去,她开始害怕回家。

每每从大门这边路过上楼,都能看到曲婶对她指指点点。

她不用想,都知道那些话有多难听。

既然她的忍让换不到别人的收敛,那她做什么要忍。

梁苏慢条斯理坐了下来,正好坐到了曲婶的对面,两人面对面直视着。

“说呀,我听着呢。你以前就没少在这里说我,今天正好我听到了,不如摊开来讲。”

她态度冰冷,刺得曲婶生了怒气,开始恼羞成怒。

“说什么?我在这里说的再多话,那都是事实,事实还不准人说了!那天你出去一趟,回来却穿着另一身衣裳,就连梁琴都亲口说了,你是爬了男人的床,这还能有假?小小年纪便如此迫不及待,真不要脸!”

梁苏低头揉了揉手心,想着这段时间打人耳刮子的频率有些高了。

“曲婶,你也不是第一天在背后给我泼脏水了。我好歹是读过书的人,做不出撒泼打滚的事,但你说的这些话已经对我造成了严重影响。你是要我打电话报警,还是现在跟我走一趟派出所。”

曲婶神色震惊万分,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你有毛病吧,我就说了几句话,去派出所做什么?”

梁苏嘴角噙着淡笑,不怒自威。

“好叫你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

曲婶心里发慌,撇开她的手,嘴里碎碎念骂着她。

“我才不去,有本事你就报警抓我!”

梁苏哼笑,“好,那麻烦你在家里等着,顺便到了派出所之后,把你说的那些话如实复述一遍。”

曲婶狠狠啐了一口,心里慌得不行,嘴却硬得很。

“你个小蹄子,还想威胁我,当我是吓大的呢!你那遭天谴的父母要是没换孩子,你现在指不定在哪个破落户里讨饭吃,能在我们大院里住着,你就偷着乐吧!我就说你怎么了,我哪句说错了?仗着好看到处勾搭男人,我看你亲生父母家也不是什么好种!”

梁苏原本顾忌她是长辈,能不动手就不动手,如今却是忍无可忍。

她的耳朵好似屏蔽了外界的声音,只看见曲婶的嘴一张一合。

梁苏咬咬牙,刚想抬手扇过去,便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呵斥:“这位同志,你说话也忒难听了一些,可不能仗着年纪大,就这样欺负年轻同志!”

梁苏回头看过去,一位中年女人走了进来。

长衣长裤,脚上蹬着黑色高跟鞋,十分利落。

她站到了梁苏身旁,冷声斥责:“我在门口听了好一会儿,你越说越过分,张口就来,难道说话做事不需要讲究证据的吗?”

曲婶畏惧她的气势,一时间不敢回嘴。

只不过一把年纪还被她训斥一通,脸上颇有些挂不住。

女人见她好似不服,板着脸又开口道:“我是县妇联主席姚春华,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要是觉得不对,可以加以指证!”

曲婶心中大惊,心里有些懊悔。

自己不过就随口说几句话,怎么就被人逮着不放了呢。

梁苏心生感动,没想到随便路过的人,都愿意为她说话。

“谢谢姚主席。”

姚春华摆摆手,“对了同志,跟你打听一个人,梁苏同志是不是住在这里?”

梁苏一愣,“我就是梁苏。”

姚春华恍然,笑了一声:“还真是巧了。”

她从手提袋里掏出一面大红色的锦旗,笑着道:“县妇联最近给困难家庭做慰问,我正好去了一趟王彩凤同志家里,听说了你不顾自身安危英勇救人的事,县妇联决定给你颁发一面锦旗,并且进行嘉奖。”

梁苏眉眼微动,心里想着她知不知道王彩凤的事情。

“我其实没做什么,任何人碰到那种情况,都会救人的。”

姚春华目露赞赏,对她更欣赏了几分。

“任何人都会救,但现在遇到这种事的是你,救人的也是你,这面锦旗理应你得。”

梁苏咬着唇瓣,微微垂首。

“姚主席,既然你来了,那不如帮我解释一下吧。那天我救了王彩凤同志,她家里的父母担心我湿着衣裳回家,便好心带我回家换了衣服。就因为这一套衣服,曲婶四处坏我名声,恨不得把我钉在耻辱柱上。如果不解释清楚,明儿整个纺织厂家属院,都会认为我是一个放荡不堪的女人。”

她掩着唇啜泣,眼泪啪嗒啪嗒掉下,哭得好不可怜。

曲婶目露惊慌,急急否认:“不是,我没有……”

姚春华疾言厉色:“你还想否认,你说的那些话,我听得一清二楚,难不成我还会冤枉你?就是有你这样的长舌妇,才多了那么多家庭矛盾!你是纺织厂的工人,我倒要找你们厂里的妇联好好聊聊!”

梁苏哽咽道:“她不是,但她丈夫是纺织厂的工人。”

姚春华冷哼,“连亲眷家属都没办法约束好,还有什么能耐为纺织厂工作?梁苏同志,这件事我会为你正名,也会帮你讨回一个公道!”

梁苏抿唇一笑,“姚主席,我只要公道,至于这个奖金,麻烦您帮我捐给福利院。”

姚春华心里对她愈发喜爱,觉得梁苏人品正直。

“好,那我就帮你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