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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武侠修真 > 灵智上人 > 第十二章 灵智遗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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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时日,灵智全心全意沉浸于这石壁字迹当中蕴含的高明武学,实无丝毫去意。如今剑法既破,徒留荒谷无益,更兼出来时日不短,大林寺诸事纷呈,不少大事尚需灵智定夺。

他寻思离去之前,尚有一事要做,当下长啸一声,唤回神雕。一人一雕再次上了石台,在“剑冢”两个大字之旁,孤独求败那两行小字之侧,硬生生凭惊人指力刻下两行小字。只见灵智写道:“密宗灵智,自华山论剑,连败东邪、西毒、南帝、北丐、老顽童,自觉无敌于天下。然见前辈高人埋剑之地,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悟剑七日,明大自在剑意。惜哉!不能与前辈争雄!寂兮寥兮!”

灵智微微一笑,胸中豪气陡增,再次出指刻道:“武学之道,永无止境。后世小儿须知:群雄俯首,长剑空利,有何悲哉?与人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天斗,其乐无穷。只身走天涯,长剑可破天。此方世界阻我求道,那便破碎虚空,超脱物外。”刻罢,寻思:“日后若有人机缘巧合之下来到这孤独剑冢,瞧了我的字迹,也好让他们知道这世上除了一个剑魔孤独求败,尚有我密宗灵智。”念及此处,心中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灵智自得一阵,又想:“孤独老儿的剑道曾次分明,自利剑、软剑到重剑、木剑,乃至手中无剑心中有剑,令人一见之下便心生向往。我虽明悟大自在剑意,但单以剑道境界而言,实未成体系。如今刻下字迹,若不留下自身剑道的话,后世之人一见之下,只当我是胡吹大气可就不好了。”他眉头微皱,思虑一阵,费力将石壁空旷一角梳理平整,跟着出指如剑,洋洋洒洒刻将起来。

只见灵智开篇写道:“前人剑道令人神往,后人剑道无有定法。密宗灵智,本为僧弥,既得前人遗泽,自应泽被后人。彼之剑,分利剑、软剑、重剑、木剑、无剑五境,吾之剑,亦分为五,一曰术、二曰势、三曰意、四曰心、五曰域。”写完之后,略做停顿,跟着写道:“剑术者,用剑之法也。吾自学剑以来,孜孜十年,方至招式精纯。世间剑法,名目繁多,形式不一。然能推陈出新者,可称剑术大成。即至此时,天下剑招尽入胸腹间,偶有别出机杼者,亦似闻如见虽精湛艺绝,却不脱技击之樊笼。”

详细阐述了剑术一境,继而写道:“剑势者,招中蕴势,剑中藏锋。持剑之人不拘泥于形式,挥攉潇洒,忽往复收;恣意挥舞,乍徐还疾”只寥寥数十字便细细阐述这一境界与剑术境的不同,令人一瞧便知。

待得写完剑势境,这才深吸一口气,甩了甩发酸的手指,跟着气灌双指,一笔一划写道:“剑者,器也;意者,神也;剑意者,持剑之人意向也。长剑在手,有我无敌。去繁就简,意在剑先。一招一势,端端式式;一举一动,玄之又玄?”灵智已悟出大自在剑意,是以这前三重境界难不倒他,被他以简扼的言语阐述的清清楚楚。

灵智思虑一阵,再次书写,一时间只见石粉噗噗直落,足见指力惊人,功力深厚。只见上面写道:“剑心者,剑客之执念也。世人纷扰,杂念丛生。若人知六根不实,五蕴假名,遍体求之,必无定处。习武练剑之人亦是如此,若了此言者,行住坐卧皆禅定,知心是空,名为悟心。但凡明悟剑心,莫不剑出无悔,心念一动,剑气如虹,上斩碧落,下斩黄泉故此境界凡夫最为向往,亦最不可得。若觉最上乘者,心中有念亦有剑,故能离於诸杂念也。若见杂念萦於此念,此人之剑,已失决绝,纵使长剑再利,又有何惧哉?”

写到此处,灵智轻叹一声,心想:“以我如今的剑道境界,勉强可称之为剑心境,盖因我参禅礼佛多年,早已生出一颗大慈悲心。以慈悲佛心替代剑心,倒不虞掌控不了剑意。只不过这剑域境,我虽有几分推测,但细究起来,已属玄幻一流,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悟出?”转念又想:“烦恼名众生,悟解名菩提,亦不一不异,只隔具『迷』悟耳。罢罢罢,且将心中的推测写下,也好给后来之人立个远大目标。”念及此处,目光已经逐渐坚定起来,举指奋力书写。

只见他弯着腰写道:“剑域者,平等法域者也。以心行气,以气御剑,化剑为域,剑气充斥其间,笼罩前后左右,周身四处。弗论修为高低,剑术强弱,一入此域,皆受其制,无有分别,故曰平等法域。平等法域者,凡夫不能入,圣人不能行”灵智写完,又重头瞧了一边,沉『吟』片刻,在最底下加了一句:“不舍智慧名愚痴。以心为空,解与不解俱是真;以心为有,解与不解俱是妄。后世小儿需知,剑道无涯,诚于心,诚于剑,诚于人。切记!切记!”

一边的神雕等得颇为不耐,见灵智满意的点头,虽不解其意,心中也生出畅快之情,当下咕咕两声,伸出尖喙啄住他的衣角,示意下落。

灵智自无不可,展开轻功飘然下了石台,猎了数只野兔,生了好大一堆火,用心料理一番,尽数留给神雕,对它说道:“老衲再次盘桓数月,尚有俗事需要料理。蒙你盛情以待,老衲无以为报,送你几只烤兔权作回礼。”说罢,站起身来,便欲出谷。

神雕本大快朵颐,听了他这几句话,上前两步拦在他身前,歪着头瞧着他嘎嘎直叫。灵智长叹一声,伸手在它身上轻拍,对着它道:“毋须如此,今日咱们暂且分别,日后若得闲暇,老衲再来相伴。”说着又向独孤求败的石冢拜了几拜,这才掉首出谷。

神雕颇为不舍,一路随行送至谷口,见灵智展开轻功疾驰,长鸣一声,双翅一振飞上天际,又送出三四十里,这才掉头回谷。

灵智此番出来耗时数月,虽然收获不菲,进步极速,但风餐『露』宿,所受苦楚亦颇多,又如何及得上在大林寺称宗做祖?他归心似箭,越伏牛、跨太行,数日已至太原。他寻了一家客栈,美美的泡了一个热水澡,点了数样小菜,独酌起来。用罢晚膳,也不打坐炼气,回到厢房后倒头便睡。

这一觉睡得极为酣畅,次日醒来,只觉神采奕奕,从来都未如此精神过。他洗漱一番,随意用了些早点,这才不缓不急往恒山而去。太原离恒山甚近,以灵智的轻功,只短短半日便到了恒山脚下。他沿着金龙峡而上,随意一跨便是三四丈,须臾间便到了大林寺门阙。他抬首瞧着山门上那雄健沧朴的“大林寺”三字,当下精神一震,提气大呼:“老衲回来啦。”

原本百无聊赖的几个知客小沙弥闻言浑身一震,齐齐欢呼一声,朝灵智涌来,七嘴八舌的道:“祖师,您老人家总算回来啦!”

“祖师,听说您老人家得了天下第一,几位师伯喜不自胜,安排咱们在此等候。”

这当中令有一名十七八岁的年轻僧人,虽然同样激动,却稳重得多,一边上前行礼,一边对着身边一个小沙弥道:“快快将祖师回山的消息禀告几位师叔师伯。”灵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慧可,毋须小题大做。”说完,伸手往他肩上一搭,跟着笑容更灿,说道:“不错不错,九阳神功已练到第二卷了,倒没偷懒。”

慧可被灵智一搭,如遭点中了『穴』道,立时动弹不得,但觉一股温暖气流飞速的在体内游走一圈,知是灵智在查探自己武功进境,不由得又惶恐,又忐忑,整个人就似喝醉酒,又如在半空中腾云驾雾一般。

听得灵智出言赞扬,这才压住心中起伏思『潮』,暗想:“我前几日才开始习练第二卷,不想祖师一探便知,他老人家果然法力无边。”他被灵智一赞,不由自主地微微有些欢喜。

灵智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勉励道:“继续保持,不可懈怠。”说罢,沿着山道往大雄宝殿走去,边走边问道:“这些时日来,寺中可有要事发生?”

慧可比身边这些小沙弥大了八九岁,阅历又多,知道不是自满之时,虽又惊又喜,却依旧语似连珠的道:“前些日子,青藏派巴赞大师到了,天山派卜掌门到了,河北两仪门的姜老拳师也到了”灵智神『色』微动,仔细询问一番,听说只是单纯来拜访,这才神『色』恢复如常。

此外不是哪一派的掌门、名宿,就是什么帮会的总舵主、什么镖局的总镖头,没一个不是大有来头之人。灵智只静静听着,也不问他们来意。只因青藏派巴赞大师、天山派卜掌门、河北两仪门的姜老拳师这三人同他交情不菲,这才区别对待。

慧可说到此处,忽然眉飞『色』舞起来,接着道:“前些日子‘江南七怪’七位前辈带来消息,说您老人家在华山论剑之时,连败各路高手夺得天下第一,他们几位一直在寺中盘桓,说要等您老人家回来。”大林寺上下深知“江南七怪”全是武林中早享盛名的硬手,不会说谎,消息传来,举寺震动。

灵智一愣,继而笑道:“消息还传得真快。”他略一思索便知应是郭靖、黄蓉二人将当日论剑的情景告诉“江南七怪”,只是不曾想这七位居然会在恒山等他。灵智同他们相交二十多年,交情自与常人不同,当下加快几分步伐,欲与七人一会。

上了大雄宝殿,觉远、觉心几个正与“江南七怪”寒暄,一见灵智,众人齐齐起身。大林寺诸僧俱大礼参拜,“江南七怪”亦都拱手见礼,又是一番热闹。

正所谓故土难离,当年随灵智自北归南后,一直在嘉兴周边活动。他们熟悉江南武林状况,又兼之武功大进,自是混得风生水起。这些年随着郭靖在江湖上崭『露』头角,提起他的授业恩师灵智上人,旁人莫不拜服,连带着江南七怪的声音也越来越盛。久而久之,当地武林豪侠无不对七人恭恭敬敬,便是外地武林中人,亦给他们三分薄面,令其十分受用。

他们倒也算明白人,深知个中缘由,归其根本,乃受灵智大恩,是以十分重视与灵智的友谊。这次听说灵智夺得论剑第一,非但如此,更突破到那传说中的先天至境,当下决定前往恒山,一来为道贺,二来为求指点。

韩宝驹『性』子爽利,一见灵智便哈哈笑道:“上人,咱们听到靖儿说你连败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一举夺得天下第一,当真喜出望外。”他说到此处,眼『露』追忆钦佩之『色』。他们七人当日在归云庄与黄『药』师交过手,深知此人武功厉害。其余三人与之齐名,想必武功亦相差无几。灵智以一敌四,兀自大占上方,足见武功是何等惊人。

灵智微微一笑,道:“老衲乃方外之人,身外虚名于我如浮云。韩三哥与诸位久处江南,平素无法得见。今日见到你们,倒令老衲比赢了四绝尚要高兴几分。”他言语谦抑,对七人神态着实亲热,令得柯镇恶等人甚是得意。

朱聪手舞折扇,摇头晃脑道:“当日大战,必定精彩绝伦。”他说到这里,语『露』惋惜,又道:“早知如此,咱们该一股脑儿上华山给上人你摇旗呐喊,也好一睹你的盖世风采。”此言一出,南希仁、全金发几个俱都大点其头,脸『露』神往之『色』。

七人极力吹捧,语『露』钦佩。本来灵智不喜这等阿谀之词,况且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未免啰唆。然江南七怪『性』子古怪,轻易不对人低头,若非心中真的佩服灵智,断不能语意如此诚挚。灵智同他们相交多年,深知他们秉『性』,自是十分欣喜。

几人又寒暄几句,灵智令觉远等人退下,这才领七人去了山后厢房,命人整治了一桌酒菜,亲自招待,一起开怀畅饮起来。席间聊起当日大战种种情形,听到其凶险之处,江南七怪无不勃然变『色』。待听得郭靖武功进展神速,能抵挡西毒百余招不落下风之时,又都深感欣慰。当听到铁掌水上漂裘千仞落发为僧,拜南帝一灯大师为师后,俱都唏嘘不已。

聊了一会儿,灵智忽道:“老衲虽突破了先天之境,却机缘巧合之下,见识了一位前辈高人的惊天本事。”他见七怪愕然,当下将在孤独剑冢的遭遇缓缓道出,嘘唏道:“这位前辈剑道之深,灵智不如多矣!”

江南七怪对灵智本来敬佩得五体投地,忽听他说机缘巧合见识了一位前辈高人的惊天本事,不禁大为惊讶。待得听完孤独求败的事迹及灵智这数月的经历之后,一个个目瞪口呆,良久才齐齐叹息,同时对这位作古多年的剑魔孤独求败忍不住敬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