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长的睫毛像覆了一层霜雪，同发色一样银白亮眼，被钉死在石碑上的人眼皮轻颤似要睁开。
萧前川触电般地缩回手，那人的颈骨失去支撑，猛地垂下去，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令人毛骨悚然！
萧前川下意识拔出了刀，条件反射地就要砍过去。
岚波与洛·水母·凌几乎是同时冲了上来。
“不要！”
岚波死死抱住萧前川挥刀的那条手臂，肩膀处的伤口崩裂开，血水顺着胳膊流下来弄脏了萧前川的手。
掌心湿滑，意识到那是岚波的血后，萧前川后知后觉自己又被情绪牵着走了。
他心绪烦乱，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冷静。
抬头看向对面，萧前川发现洛·水母·凌没有第一时间来安抚自己，而是先一步缠住石碑将那人护在了它最脆弱的那块儿软肉下。
这蠢货竟然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正面挡住他手中的鬼头刀？
心中的恼怒一瞬间冲到了顶峰！
萧前川难以置信。
他不能理解。
“你们在做什么？”
没人回答，但这两个家伙的态度很明确。
他们都护着那家伙。
萧前川气极反笑，“你们是被这怪物给迷惑了吗？”
他用力戳向自己的心口，那里痛得厉害，愤愤道。
“你们看清楚，我才是萧前川。”
见萧前川眼眶泛红，洛·水母·凌伸长触手想要拥抱他，却被对方躲开。
“从他身上下来才能抱我。”
触手疯狂往前延伸，水母的身体却仍旧没有离开那人分毫。
萧前川一刀拍开伸过来的触手，眸中戾气横生。
“下来！抱我。”
触手僵直了。
这不是讨价还价的商量，也不是耍小脾气的撒娇，而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岚波，放手。”
岚波张了张口，最终崩溃大喊道。
“你是萧前川，可他也是啊！”
萧前川瞳孔猛地一缩，“什么意思？”
岚波抿唇，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想拉着人离开。
“我们回山洞去刷怪好不好？杀掉那怪物，这一切就结束了。”
萧前川一身反骨，从来不喜欢走别人铺好的路。
越是阻拦，他越是想要弄清楚。
用力挣开岚波，萧前川提刀朝石碑走去，打算先把那不听话的水母从石碑上给揪下来，再把那个顶着他脸的冒牌货给砍了。
可他还没靠近，突然水母柔软的身体开始剧烈抖动，触手挣扎着四处乱抓。
“洛邪！凌！”
只见水母正被石碑上那人一点点吸进体内，萧前川目眦欲裂，冲上去紧紧抓住一根触手，企图将对方给拽出来。
可身后岚波紧追上来，死死抱住了他。这次岚波用的力气极大，勒得萧前川肋骨发痛，手臂使不上力。
“不能去，别管它了。你冷静点！”
“放开！”
眼睁睁看着水母巨大的身形一点点消失，萧前川扣紧掌心，可触手还是在自己手中滑走。
这让他怎么冷静？
“不……啊！”
萧前川怒吼出声，水母最后一点触手被吸了进去。
没了遮挡，石碑上那人现出了身形，岚波意识到不好，连忙伸手捂住萧前川的眼睛。
“不要看，不要与他对视。”
可话一出口，就晚了。
萧前川一眼望进了那人如大海般广阔幽深的蓝色双眸里，灵魂在那一刻与之达到了共鸣，整个身体如同刚才的水母一样被吸了进去。
岚波的双眼被泪水模糊。
臂弯一空，他跌跪在地上，垂头大哭出声。
“不要，求你放他回来，不要让他再经历一遍那样的痛苦了。”
被钉在石碑上的白发萧前川垂眸看向岚波，神情悲悯，却不发一言。
他缓缓闭上眼睛，无力地垂下了头。
没能等到回答，岚波擦干眼泪站起来，手上的血蹭脏了半边脸。
他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快步走过去，在衣服上擦干净自己的手，这才轻轻托起白发萧前川的脸，主动与之对视。
“睁开眼睛，让我再进去一次。这次可以保留我的记忆吗？求你。”
白发萧前川无奈长叹一声，缓缓抬眸轻眨了下眼，岚波的身影也随之被吸入那汪蓝色深渊。
直播间突然黑屏。
可系统并没有通知直播结束。画面没了，弹幕还飘着，观众们不明所以，疑问刷了满屏。
[唉？这是怎么回事？正到紧要关头，怎么突然黑了？]
[是不是我们小川川通关了？]
[不对劲！boss都没打，九渊还没清空，怎么可能放他通关？]
[别的我不管，我就想知道石碑上那个白发美人是谁？长发、白毛、蓝眼珠子，简直戳中了我的心巴！]
[啊……我也觉得那白发美人好带感啊！锁链囚禁、强制占有、玷污圣洁、灵魂破碎，我的xp简直要炸了。]
[炸你个大呲花！我心肝老婆被吸进去了，会不会有事啊？好担心。]
[担心+1，但洛凌都进去了，应该没事吧？]
[纠正一下前面的，就算x神和凌日照融合为了一体，名字也不能乱叫，我觉得凌洛更好听。]
[你们cp党够了啊！都二合一了名字还争什么先后。]
[这游戏是不是出了bug？镜仙呢？还没从下界回来？]
[内幕消息，九渊副本是天道大人亲自监管。]
[叮咚！]
[系统提示：该直播间弹幕违反安全规定，全体禁言十分钟。]
[通知：由于玩家萧前川触发隐藏剧情，内容屏蔽处理，请观众耐心等待剧情结束。]
直播间观众们瞬间炸了，赶在被禁言的前一秒，疯狂发弹幕大骂这坑爹系统。
……
“仙君，醒醒，快醒醒。今天是日照大神巡视天地的日子。你答应了要带我们去看的。”
萧前川睁开眼，头脑有些混沌，这是千万年来都不曾有过的异样感觉。
但这点儿不舒服转瞬即逝，他便没放在心上。
神仙总是不会生病的。
揉了揉眉心，一圈圈波纹荡开，轻轻将浮在他面前的小花妖们给推远了。萧前川懒懒打了一个呵欠，吐出一连串泡泡。
河底的老蚌连忙打开贝壳张口含住，借着那点儿仙气孕育成珍珠。
翻了个身侧躺着，银白长发在水中浮浮沉沉，萧前川一手支着额头，再次闭上了眼睛，声音从骨子里透着慵懒。
“时辰尚早。不急，不急！”
仙君不急，小花妖们急得团团转，飘在水面上直打旋儿。
“不早了，仙君！日照大神乘着太阳神车已经快要从东边儿巡过来了。”
萧前川心潮微动，却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
鸢尾花妖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仗着仙君脾气好，大着胆子花叶并用地拉住对方的衣袖就往上扯。
撕拉一声，薄衫裂开。
不容亵渎的绝美风光暴露在潋滟水波中，环湖数百花妖齐齐低头跪下。
鸢尾花妖愣愣松手浮了上去，只觉天旋地转，小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