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青的脑子“嗡”的一声。
南星还在继续道：“最后她被卖进了深山给一个光棍当老婆，在第二年夏初，死于难产。”
陈青青张了张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母亲的容颜已经记不清楚，但陈青青记得她是世界上最漂亮，最温柔的女人。
她会给她扎辫子，讲故事，温柔的哄她睡觉。
她说：青青以后就是姐姐了，以后要保护弟弟妹妹哦。
……
“呜……呜……呜……”
手里拿着蛇皮袋的老人刚走近垃圾桶就听见了一阵微弱的叫声。
她捡开垃圾桶上面的垃圾，很快就在底下看到了正在挣扎嚎叫的小奶狗。
老人连忙将小奶狗从垃圾桶里拎了起来，抱在了怀里。
它连眼睛都没睁开，在老人怀里不停的打颤，小小的，看样子应该是刚出生不久的。
“哎哟，这么小的狗崽，造孽哟。”
老人想着应该不止这一个，于是伸出手继续在垃圾桶里翻找，不多时果然又翻出了两只小狗来。
只是一只已经没了气息，另一只气息微弱，连叫声都发不出来了，老人连忙将它也塞进了怀里。
老人这下也顾不得继续捡废品了，抱着两只狗崽回了家。
老人刚到村口，她怀里狗崽的叫声就吸引了村口小孩的注意力。
“奶奶，你怀里是什么在叫啊？”
老人笑道：“是小狗崽。”
小孩的眼睛都亮了，“小狗崽！我可以看看吗？”
老人笑着点点头，露出怀里的狗崽。
小孩刚走到老人面前，身后就爆发出一声怒吼，“陈子晗！”
小孩回头就见母亲怒气冲冲的走来，她瞪了老人一眼，随后将他拽走了。
“妈妈，我想看小狗崽。”
“看什么看！她又臭又脏，和她待在一起会生病的！”
女人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非但没有减小，甚至还加大了。
老人低头看了看自己，她虽然在外面捡废品为生，但是她还是很爱干净的。
但是老人并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因为这样的话她经常听到，几乎全村人都这样说她，都嫌弃她，她已经习惯了。
回了家的老人看着怀里嗷嗷待哺的小狗崽犯起了难，家里倒是有五六只之前捡回来的狗，但是它们也没奶啊。
最后，老人搅了一点玉米糊，给两只小狗一点点的喂了下去。
她是第一次捡到这么小的狗，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把它俩喂活。
到了第二天早上，虚弱的那只已经没了气息，倒是先捡到的那只精神头比昨天更足一些。
它是只小黑狗，老人给它取名平安，寓意是希望它能平安长大。
似乎是这个名字起了作用，平安的状态一天比一天好。
在老人的照料下，平安睁了眼，在老人一勺一勺的玉米糊中，平安日渐变得圆润。
平安三个月大的时候，就开始跟着老人出去捡废品。
它很懂事，会给老人捡瓶子和纸壳，会亦步亦趋的跟在腿脚不便的老人身旁，在外从不对路人吵闹，很听老人的话。
老人说，平安是她养过最通人性的狗狗。
……
“汪汪！”
老人听到外面平安的叫声打开了门。
平安见老人出来了，叼起地上的小狗走过去放到老人脚边。
老人伸手摸了摸平安的脑袋，满脸慈爱道：“平安，你又救回来一只狗崽啊？”
平安会从外面叼狗崽回来。
最初老人以为是平安在外面偷的，说了平安一顿，平安很委屈。
后来老人发现，狗崽不是平安偷的，是别人将狗崽丢在路边，平安发现后给叼回来的。
跟着老人在外面捡废品的时候，平安也会带着老人捡到不少狗崽。
老人曾开玩笑说院子里狗狗太多，她快养不起了。
平安听到后，捡废品就比以前更卖力了。
现在院子里大大小小已经有四五十只狗狗了，大部分都是平安救回来的。
老人蹲下身准备抱起小狗崽，这才注意到平安后腿上有血迹。
“平安，你怎么受伤了？”
正说着，院门突然被拍响，拍门的声音剧烈而急促。
老人顾不得平安，起身前去开门，平安紧紧的跟在她身边。
院门打开，门外站着两个年轻男人。
“老太婆，你家狗把我咬伤了。”站在前面的丁兴顺开口道，随后他看到了老人身边的平安，用手指着它，“就是这只黑狗！就是它咬我！”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两个消息，老人懵了。
她回神过来后，下意识摇头道：“不可能，我家平安很乖的，它不可能咬人！”
平安从不惹事，她知道的。
但是丁兴顺却伸出腿指着脚踝道：“这就是它咬的。”
老人仔细看了一眼，丁兴顺的脚踝上确实有伤口，但这根本不是咬伤，倒像是擦伤。
“你这看起来像是擦伤的。”
丁兴顺不依不挠，怒道：“什么擦伤！就是你家这畜生咬的！”
丁兴顺旁边的人也搭腔道：“就是，我亲眼看见它咬的顺子！”
“那，那你想怎么样？”
“简单，被这些畜生咬可是咬打狂犬疫苗的，你拿钱给我打针，这事就算了。”
“多少钱？”
丁兴顺伸出五根手指，“要打五针，一共一千。”
老人瞪大眼睛，“一千？！怎么这么贵！”
“嫌贵？那你把这畜生交给我处置也可以。”丁兴顺用手指着老人脚边的平安笑道。
老人摇头，她不会把平安交出去的。
见老人摇头，丁兴顺变了脸色，“不想给打针的钱！这畜生你也不想交出来！好好好，你给我等着。”
“国家规定养狗必须办证，我这就去举报你，让监管部门把这些畜生都抓走弄死。”
他说着转身就准备走，老人听见丁兴顺的话脸色大变，“等等！”
丁兴顺得意的回头，视线落在平安身上。
啧，他早就馋这畜生很久了。
“我赔你钱。”
老人说完，转身回屋，片刻后拿着一卷卫生纸出来。
她展开卫生纸，数起了里面的零钱。
“八百三十六，八百三十七，八百三十七块七毛……”
丁兴顺没想到老人为了一个畜生真的愿意拿钱出来。
看钱不够，老人准备再数一遍，却被丁兴顺一把抢过。
“得了，八百三十七就八百三十七吧。”
说完，他带着人转身走了。
地上落了两枚硬币，是刚刚丁兴顺抢的时候掉在地上的，两个一毛。
老人蹲下身，捡起硬币，小心的擦掉上面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