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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武眉被蒋熙禾激怒,狠狠道,“刘全安的死和我们医馆没有任何关系。”

蒋熙禾摆摆手,“既然刘家要报官,有没有关系自有官府来定,你能作主,我便了解一下当日的情况,你不能做主,让你们这里管事的来。”蒋熙禾冷下脸,不想再与谢武眉多废话。

小姑娘咬咬唇,眼风像刀一样瞪着蒋熙禾,蒋熙禾偏着头,毫不退让地回盯着她。

谢武眉的神色变了又变,蒋熙禾喟叹,这小姑娘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

刚才院子里熬药的药童不知因什么事走到谢武眉跟前低语几句,小姑娘闪身冲着二进院子里喊,“柳棠,你出来。”

蒋熙禾心一颤,怎么柳棠还在这里?

谢武眉话音刚落,柳棠穿着医女那身白色的围裙从一个房间里跑出来,手里端着个木盘子,上面陶瓷罐里盛着汤药。

柳棠见到蒋熙禾一脸惊诧。

谢武眉道,“这是刘全安在医馆时负责救治他的柳姑娘,你有什么话尽管问。”

柳棠低着头,整理着耳边碎发,局促不安地走到蒋熙禾面前。

谢武眉继续道,“柳棠,这是刘全安家找来的状师,打算和我们医馆打官司,这位状师想要问话,你尽管如实回答。”

柳棠真不知道如何面对蒋熙禾,努力挤出一丝笑。

蒋熙禾看到柳棠忙得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再看谢武眉不可一世的样子,压下心中的怒气,“谢姑娘,我第一次来你们医馆,问话是问话,怎么连把椅子都不给?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旁边的药童机灵地应声,“我这就去拿,几位稍等片刻。”

椅子拿来,蒋熙禾指指,对柳棠道,“柳姑娘坐,我问几句便好,还请你如实回答。”

柳棠配合地低垂着眉眼,心里万分后悔来这医馆做事。

“刘全安什么时候来医馆就诊?”

柳棠算算,“到今为止,差不多十日。”

蒋熙禾又问,“他来时什么症状?”

蒋熙禾一直盯着柳棠,眼神突然看向旁边,柳棠一下子明白了蒋熙禾的意思,是啊,昨日蒋熙禾就告诉她,她只是来医馆帮忙的人,不能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柳棠缓缓道,“不瞒蒋状师,我来医馆帮工不过十二日,也就是帮着端端药,翻翻身,蒋状师说的这些事我都不懂。”

蒋熙禾脸上总算露出点笑意,“原来如此,那我也不为难柳姑娘,刘全安出事那天,你在医馆吗?”

柳棠摇头,“我不在,我走的时候,武眉看过刘全安,觉得他状态不错,便让我回家。”

蒋熙禾看向谢武眉,“谢姑娘,你也听到了,柳姑娘这里我没什么问的,不如谢姑娘回答?”

谢武眉睨着眼睛,抿着嘴,“刘全安来的时候上吐下泻,我们大夫下了几副汤药,他喝了汤药好了不少,可是呕吐的症状没有减轻,就是这样。”

蒋熙禾冷笑,“刘全安身体有疾,我看你们医馆人手也不多,为什么不允许家属在身边呢?”

谢武眉轻蹙眉头,“这是医馆的规定,家属不能照顾病患,会帮倒忙。”

蒋熙禾表示理解,“可是刘全安父母得到消息的时候,刘全安已经没了呼吸,我想问问这段时间是谁在照顾刘全安呢?”

谢武眉彻底被问住,蒋熙禾暗自松口气,她不能再说太多,刚才这些话足以表明在刘全安死亡这件事上,医馆有过错。

蒋熙禾昂头故意吹吹自己额前的碎发,显得漫不经心,“行了,我这次来也是大致问问情况,既然谢姑娘再没什么和我说的,这纸诉状我是写定了,刘全安之死,医馆绝对有问题。”

谢武眉狠狠瞪了蒋熙禾一眼,“我们没有过错,你说得天花乱坠也没有用,那我问你,刘全安来医馆的时候已经有了症状,你怎么保证不是他自己身体的原因才去世?”

蒋熙禾一直想尸检,目的就是排除刘全安因自己的身体问题才出事,这几天她与刘家夫妻俩也在这个问题上反复确认。

刘母肯定刘全安身体健康,知子莫若母,蒋熙禾相信她。

所以蒋熙禾冷冷低言,“我会尸检,尸检之日便是开堂之时,你们医馆等着给个说法吧。”

谢武眉嘴角挑了挑,淡淡看向蒋熙禾,“好啊,我爹明日便会回来,咱们公堂上见!蒋状师,你可要好好尸检,别等公堂上大失所望,哭鼻子。”

谢武眉冷笑了一声,转身进了后院,刘家嫂子在身后拉住蒋熙禾的袖子,“蒋状师,你看现在怎么办?”

蒋熙禾斩钉截铁,“尸检,你们赶紧回去准备,谢武眉心里清楚得很,医馆肯定有过错,我们要做的,就是替刘全安讨个说法,请你们一定相信我。”

与刘家夫妻告别,蒋熙禾趁着无人,低声问柳棠,“你不是答应我哥辞去这份工,怎么还在这里?”

“我今日原本是来辞工,可是谢武眉说什么都不让我走。”柳棠一脸焦急。

“不让你走你也得走,这浑水你不能趟,柳棠,我哥保护你,我也得保护你,你没看出谢武眉什么事都往你身上推吗?”

柳棠有些茫然,“那我怎么办?”

蒋熙禾扯下柳棠的白色围裙,“现在就走,再也不来,医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和你没关系。”

柳棠着急,“可是我工钱还没结呢,武眉说干满这三日才能结我之前半月的工钱。”

蒋熙禾急死了,“你告诉我什么重要?我哥都要带你进京,你是要成亲的人了,这几两银子你要它干什么?”

柳棠揪着手指,“这是我该得的,我为什么不要?我又没做错事,刘全安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为什么要躲?”

柳棠的话让蒋熙禾无言以对,是啊,她是害怕什么,才让柳棠离开医馆?

柳棠垂下眉,继而坚定地抬起头,“小禾,你和熙风哥对我的爱护我都懂,我也知你和医馆打官司怕牵扯到我,可我不在乎,也不会埋怨你,我这半月有二两银子,这银子对我太重要了,我想要。”

蒋熙禾定定看着柳棠,她们认识这么多年,她还第一次见到柳棠如此坚定的模样。

“你别怕,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武眉把脏水往我身上泼,可不是她想泼就破,我没做就是没做,是不是?”柳棠还是那么轻声细语,小心翼翼,声音软得让她看起来像受气包,可蒋熙禾却听出了她言语中的勇敢和坚持。

这样的柳棠,也让蒋熙禾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