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贾失魂落魄地捡起地上的药包，弯着腰，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灰溜溜地走出了孙记山货店。
姜美琳就像一个导演喊停的演员一样，面无表情地从床上坐起来，系好了自己的旗袍扣子。
“孙队长，您把这小子放走了，他会不会给咱们搜集情报啊？”
孙癞子的一个手下有些担心地问道。
“他要是敢不搜集，就要让他的部队知道他强暴民女的丑事，到时候有他受的，闹不好还得毙了他。”
孙癞子还是有信心，不怕老贾不搜集情报，而且还得是有用的情报。
“孙队长，还是你高明。”
“就是，把这个八路拿捏得死死的。”
听着众手下的恭维，孙癞子非常受用，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
……
出城门时，老贾两手空空，只是把药包藏进了怀里，但令他感到惊奇的是，守城门的伪军士兵，几乎对自己未做任何检查，就放出城了。
即便如此，老贾还是精神有些恍惚，直到走回部队驻地，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
“这人怎么了？”
有三三两两的战士，看到老贾这犹如行尸走肉般的状态，都大惑不解。
“老贾，你这是怎么了？”
刚从团部出来的马参谋，看到老贾的这副样子，上前问道。
听到马参谋的声音，老贾才如同从梦中醒来一样，结束了几乎是梦游的状态。
“哦，马参谋。”
老贾努力使自己打起精神，向马参谋敬了一个军礼。
“你没事儿吧？”
马参谋扶着老贾的肩膀，关切地询问。
“我没事儿，没事儿，这是药，我那个同乡想尽办法，才搞到这么一点儿。”
老贾说着，就把药包递给马参谋。
“我出去有事儿，老贾，你自己送到团部去吧！”
马参谋跟老贾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老贾只得自己朝团部走去。
快到团部时，老贾听到屋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想到自己从孙记山货店那儿临出门时，孙癞子对自己说过的话，老贾不由得心头一震。
团部里传出的声音，明显就是团长在说话。
团长在跟谁说话？说的什么内容？会不会是行动部署？
老贾的脑子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是再往门口处靠近一点，偷听一下团长的说话内容？还是先暂时远离团部，不要听到说话内容？
偷听？还是不偷听？
经过艰难地抉择，老贾还是选择了偷听。
一想到自己的把柄已被人紧紧抓住了，老贾脑子里就会不时地浮现出，自己强暴民女的事儿被部队知道后，押送到军法处，公审公判，然后被军法处置的场景。
太可怕了，想想就觉得瘆人。
老贾可不想死。
但不想死，就只有按孙癞子说的那样，在部队搜集情报。
为了不想死，老贾决定铤而走险，去偷听团长的说话内容。
万一团长的说话内容，对孙癞子来说很有用呢？
拿定主意的老贾，蹑手蹑脚地来到团部门口，身子紧贴着墙，尽力伸长耳朵去听团长的说话。
“杨连长，集合你的四连，还有侦察连的一个排，咱们今天下午就动身，争取后天到达炭烟村。”
刘团长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被团部门外的老贾听得清清楚楚。
今天下午团里有行动？会不会是团长亲自带着队伍出去呢？这个炭烟村在什么地方呢？
要是把这些信息报告给老孙，这算不算是有用的信息呢？
就算自己想把这信息告诉老孙，可自己怎么离开部队去告诉他呢？
这些都是问题。
老贾正在思考时，团部里传来杨海平那洪亮的声音:
“是，团长，我马上回四连去集合全连战士们，做好出发前的准备。”
“好，你先去吧！”
团长的声音再次响起。
接着就传来了杨海平往外走的脚步声。
躲在团部门外的老贾慌了，这要是让杨连长出来，正看到自己在团部门外鬼鬼祟祟的样子，那可就麻烦了。
在杨连长出来之前，得赶紧闪。
老贾转身就要走，哪成想越是慌张越出事。
脚底下趟到了一块砖头，发出了声响。
“谁？谁在门外？”
杨海平喊了一声，快步跑到门外。
老贾已经转过身，把脸上的慌张换成了平静。
“你是干什么的？”
杨海平对老贾并不熟悉，警惕地问道。
“哦，我是给咱们卫生队买药的，刚回来，我刚才遇到马参谋了，我想把药交给他，他说有事，让我自己送到团部。”
老贾平静地说着。
“哦，那你走路小心点儿，别给绊倒了。”
杨海平好心地提醒着老贾。
“嗐，我这脑子里光在想，咱们伤员尽快地用上药，尽快好起来了。没留神脚下的这块砖头。”
老贾还把自己说的时刻关心伤员，想着伤员。
“那你把药给我吧！”
杨海平说着，朝老贾伸出手去接那个小药包。
老贾见状，赶忙把药递给杨海平，转身离开了。
“刚才外面是什么动静？”
回到团部的杨海平，一进来就被刘团长问了一句。
“说是来团部送药的，团长，这是咱们团的人吗？怎么穿着老百姓的衣服？”
杨海平把药放在桌子上，不解地问道。
“哦，是那个供给处的战士老贾，是我让他去县城买药的，进县城，不穿老百姓的衣服，难道还穿着八路军的军装去啊？”
听着刘团长的解释，杨海平这才明白。
“药还是少点儿啊，只够用一天的。”
刘团长拿起药包看着，自言自语，接着又说道:
“不过伤员们恢复得很好，我计划明天再让那个老贾去县城最后一次买药，以后就不去了，毕竟总是一个人去，无法预知无法预料的事情，随时都会发生。”
“嗯。”
杨海平也在一旁点头。
“诶？你赶紧出去，看看那个老贾走远了吗？要是还没走远，追上去通知他一下，让他明天再去一次县城买药，也是最后一次了。”
刘团长对杨海平说着。
“是，团长。”
杨海平应了一声，立刻出了团部，去追老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