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贵叔，你们先回去，我就这里下了。”
从县城回来天已经黑了，路过吉子塬大队村口，郭向北打了声招呼捂着挎包从拖拉机上跳下来。
目送拖拉机离去，借着月色，他从村头语录碑旁巷子钻了进去，猫着腰躲开行人，快速来到一座十几米高的厚土墙下。
这是一段已经风化数百年的古城墙，正好垂直坐落在一个高坡上，是整个吉子塬大队最高建筑。
“吱吱吱....”
郭向北绕到土墙后学老鼠叫的声音刚传出，一条绳索便从上方扔了下来。他把绳索绑在腰上，扯了扯，一股大力传来很快把他拉了上去。
“大兵哥，饿坏了吧？快吃点东西。”
土墙上只有一个身形挺拔的小伙，名叫大兵，是南平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帮手。眼神犀利寡言少语，郭向北猜他应该是个有侦查经验的退伍军人。
大兵将望远镜递给他，抓起食物就快速吃了起来。
郭向北拿起望远镜看向粮站大院，除了两个房间亮着灯，其他地方全都笼罩在黑夜里。
“白天进去四个人在粮库那边装粮，我估计他们今晚就会行动。你们村电话装好没？”
大兵在一旁沉声说道。
郭向北精神不由一振，“太好了，总算等到他们开始了。下午电话就已经在调试了，我要回去一趟才能知道。”
“那你现在就回去看看，要是好了你给那边打个电话，要是没有你送辆自行车来。”
听到大兵安排，郭向北二话不说系着绳子就溜了下去。他的摩托车借给了南平山，现在最好的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了。
回到赵家村，大队部正在开会，外面还围了老老少少一大堆人看稀罕。
“以后有了电话可就方便了，有什么事朝电话里一喊多省事，再也不用费事忙活赶脚了。”
“我妈这几天一直想我三姑，她腿脚不好去不了，就是不知道我三姑她们大队装电话没...”
“我听二强说全县所有大队都要通电话，咱赵家村大队这是第一个！以后出去可有的说了。”
“.......”
“欸，向北你是来开会的？里面会都要结束了你怎么才来。”
有人看到郭向北进来急忙招呼问道。
郭向北笑着跟大家打了个招呼，他现在看着这群相处十几年的人似乎亲切了许多。
“我不开会，听说电话调试好了，过来打个电话试试。”
正说着大队部里面的会散了，赵二强带着一群年轻人挺胸昂头出来，后面跟着队干部。
众人看到郭向北又是一阵热闹，他们知道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来自谁，一个个亲切的喊着向北或者向北哥。
等到众人群散去，赵大海才笑着说刚才给后生们开了个会，大队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让他们好好干。并且给予了一些物质上的奖励，每人家里二十斤细面，可把他们乐坏了。
赵有福站在门口吸着烟，有点想和郭向北说两句话的意思，但郭向北心里惦记着打电话没注意到。等接通电话，把约定的话用暗号传过去，又急匆匆去借了自行车，连家都没回直接往吉子塬公社赶去。
晚上十点钟，两辆卡车突然开进粮站，看着灯光下往卡车上搬麻袋的人影，心情激动的郭向北有顿时些傻眼。
“怎么办？大兵哥你骑自行车能追上汽车吗？”
大兵将一把匕首和手枪插在腰间，低头绑腿头也不抬道：“我想办法摸到车上去，为以防万一，你骑着自行车先走。他们估计还得半个小时左右，你在扁夹沟分叉路口等着，如果他们转向就在路口撒上石灰标记。”
计划不如变化，郭向北痛快答应下来，拿起提前准备好的石灰袋道了声一定要小心，便下了高墙骑着自行车使劲蹬。
幸亏今晚月亮很明亮，要不然一个坑就能跌的他变成三级残废。最近生活改善，他的体质好了许多，或许和站桩有关系，半个小时蹬下来竟然没感觉腿麻腰软。
四十分钟后，他终于赶到扁夹沟路口，这里有一条分叉路直通309国道，转上国道路况就复杂了，北上、南下、东进都可以。
把自行车藏好，他躲在草丛里等了七八分钟远远看到汽车灯光过来。
汽车在他面前转向309国道，两辆盖着帆布，上面还坐分别坐着一个人，郭向北心里不由一沉。
这个样子大兵还怎么摸到车上去......
他来不及多想，赶紧用石灰做好标记，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
两个轮子自行车和四个轮子汽车真的没法比，半个小时后，远远看着汽车转入309国道，他心急如焚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滴滴滴”
就在他已经绝望之时，一辆吉普车风驰电掣从身后赶了过来。
“向北，看到车去哪儿了没？”
吉普车一个急刹，南平山从里面露出头大声问道。
“往北去了！两辆东风挂地区牌照，一个尾号135，一个136，车顶上有人你们快追！”
郭向北刚说完，汽车发动机发出一声轰鸣，南平山喊道：“你回去吧，后面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眼见汽车扬起一片灰尘消失，郭向北这才松了口气掉转车头慢悠悠往回骑。
南平山不惜动用家里关系调兵遣将，这才要是不能追到源头办成铁案，那也太没面子了吧......
早知道今晚就能搞定，他就是磨也要跟着电业局的车去省城一趟，也不知道他们走了么有......
回到赵家村已经凌晨，赵冬梅见他累的跟狗一样浑身几乎湿透，赶忙给他热水让他洗了一下，郭向北饭都没吃躺倒炕上就呼呼入睡。
第二天生物钟准时将他唤醒，洗了把脸吃了两口冷馍垫饥，刚来到学校就发现李卫红不对劲，两只眼睛又红又肿。
“向北，我爸他病危了！”
没等他问，李卫红就扑进他怀里哭的稀里哗啦。
原来，昨天下午邮递员送来一封电报，上面只简单写了“爸病危”三个字，却把李卫红弄得彻底崩溃了，昨晚几乎哭了一晚。
凌友芳气道：“你这一天天忙什么呀，关键时候找你就找不到人了！”
郭向北连忙柔声安慰李卫红，突然，他脑袋里冒出一个主意。
“卫红姐，我陪你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