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白昼总是更长，夜晚也总是来得更晚。
在公主府的一间书房内，一声哈欠声响起。
“哈——”
蔚玉山困倦地把手里的账本放下，最后交代了几句话后，就让掌管着商铺的管事离开了。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看了眼那边还在对着账目学习的青年，心里啧啧了两声。
荣家明日就要被下狱了，荣杰现在居然还能沉得下心来，这真让他有点佩服。
这几日荣杰学得很快，虽然因为齐王的缘故，他不能带着荣杰出去看看商铺的具体情况，但他觉得荣杰现在已经可以算是出师了。
不光是经商，还有计谋。
蔚玉山是不可能留着齐王这个威胁放任不管的，荣杰那个计划是不错，但到底有些粗糙，所以他又给改进了一下。
如果能把齐王给坑死那自然好，要是不能……
蔚玉山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脑袋里迅速闪过一大堆的阴谋诡计，但到底还是要看看结果如何，他才能再做打算。
过了一会，他看了下天色，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走过去把荣杰手中的账本抽走。
他笑眯眯道：“你今天晚上恐怕会很忙，还是早早离开吧。”
荣杰眼神一黯，恭敬地对着蔚玉山行了个礼：“那学生就告退了，蔚先生保重。”
虽然蔚玉山并没有明确地说要收他为徒，但荣杰还是把蔚玉山当做是他的老师。
他把桌面上的笔墨纸砚都一一收拾好，再次向蔚玉山告别，这才起身。
走出门后，荣杰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空，用力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随后将肺部的浊气排除。
他最后看了眼在屋内微笑着看他的青年，然后就再一次被暗卫给扛了出去。
愈加昏暗的天空，渐渐冷清起来的街道，百姓都已经回了家，只剩下荣杰一人走在街上。
他身上的袍子已经被洗得发白，衣袖也染上了墨迹，但任何人见了，都不会因此而轻视他。
荣杰目视着前方，怀揣着他已经破碎勉强黏起来的信念，脚步坚定，一步一步走向齐王府。
恐惧？还是彷徨？
不，全部都没有。
荣杰终于露出一个笑，他的脑海里浮现当初他们一家和乐融融的画面，那时候爹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利欲熏心，大哥也还是那个孝顺的傻子。
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他收敛起笑容，摸了摸怀中这几日公主分给他的银子。
他这段时间除了和蔚先生学习经商，其余的时间都是在齐王那度过。
而经过和蔚先生商量后，他也知道当初他想的那个计划还是太简陋了。
蔚先生说齐王并不是那么好骗的，他应该再给齐王一个信他的理由，所以今晚他需要演那么一场戏才行。
荣杰不断在脑海里预演，等他走到齐王府前，先是看了眼齐王府那高高的牌匾。
而后敛起眸内的杀意对着那打了个哈欠懒洋洋过来的下人，笑容温和地拱手道：“请禀报齐王，荣杰求见。”
这边齐王听见了下人的通传，颇觉意外，毕竟荣杰一般都是白天过来找他，今日却是天都要黑了才来。
这让他那时常起的疑心病又再度复发，觉得荣杰是另有所图。
但他最近身体好了起来，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岚儿了。
之前他派人过去找荣岚，对方总是说他们现在没有成亲，私下见面是不尊重她，这让齐王又仿佛看见了当初的荣岚。
所以齐王对荣杰也多了耐心，而且荣杰确实说话很好听，他就道：“让他进来吧。”
荣杰在府外等了片刻，随后跟着下人进了府，进到屋里率先行礼，而后才抬头看向齐王。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齐王显然是已经大好了。
他头发束着，斜斜地靠在塌上，一张俊脸略显苍白，黑色的衣摆从塌上滑落。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倒映着烛火，却留不下半点暖意，反而让荣杰透骨生寒。
荣杰觉得不太对劲。
齐王虽然之前也会时不时地怀疑他，但从未像今日这般让他浑身发冷。
就在荣杰思考着齐王又受了什么刺激的时候，齐王冷不丁地开口。
“荣杰。”齐王紧盯着他，似乎是要看清他的反应，“你这几日来的次数似乎是少了许多？”
他转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分明就是只要荣杰露出点异样，他就要把人给拖下去宰了。
荣杰脊背瞬间冒出冷汗，但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
他道：“王爷托我以重任，让我去毒杀沈星澜，但是却一直没有什么进展，愧对王爷的信任。”
“所以我这几日苦思冥想，想到一个办法或许能帮王爷除掉沈星澜。”
“是吗？你倒是有心了。”
齐王本来已经升起来的杀意收了回去，他问道：“那你说说你想怎么解决沈星澜？”
荣杰道：“不知王爷可知道巫蛊之术？”
巫蛊之术？
齐王脸上的表情一顿，想到自己那被沈星澜踩死的蛊虫，就是一阵心痛，他可是喂养了三年啊！
他兴致缺缺道：“这办法本王试过了，没用。”
至于当初提出这个办法的人已经被他给宰了。
荣杰却道：“王爷，他们那都是骗人的戏法，但我找到这个却是真正的高人，只要一个月的时间，沈星澜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齐王玩味地看着他：“这么说，你确信那不是骗人的戏法？你知道骗本王会是什么下场吗？”
荣杰苦笑起来：“王爷何必吓唬我呢？我自然是知道欺骗王爷的下场，”
“而且那世外高人还没有答应我帮着王爷除掉沈星澜。”
齐王冷哼一声：“明日你带着本王的人过去找他，本王看他骨头到底有多硬。”
荣杰：呵呵，不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