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转身进了屋，伸手摸到了口袋里面的东西，心里愈发不安。
到了晚上，她忍不住拿出东西，在灯下给佟老头看了一眼。
“你瞧这个，是什么？”
佟老头定睛一看，眯着眼，眉头死死皱着。
“这玩意儿，你从哪里来的？”
李婆子低声道：“今个儿不是出现了敌特嘛，我瞧见他往咱们院子里扔了这玩意儿，佟鑫也在院子里找了，但这东西被我提前收起来了。”
佟老头摩挲着纸张，面带愁色。
“老婆子，这是岛国语。”
李婆子大惊失色，整个人气血上涌，脑袋抽疼，差点没站稳。
“可…可……”李婆子颤抖着手，指着这东西，不敢再碰。
可是这东西，是给佟鑫的！
难道说，这么些天基地出现的敌特，都和佟鑫脱不了干系。
“怎么办呐！”李婆子紧紧攥住佟老头的手。
这可是要给家里招来灾祸的。
而且，他身为军人，国家可没亏待他，他怎么可以做出背叛国家的事！
佟老头和李婆子抱着垂泪，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佟鑫可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就算是大义灭亲，也得细细思索一番。
“我们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我再观察观察，如果佟鑫真的做出这种事，老婆子咱们可不能犯糊涂，跟着他一起陷进去。”
李婆子咬着手啜泣。
她怎么会不知道，正因为知道，所以才痛苦。
……
夜里，梁苏睡得并不安稳。
一会儿梦到带血的蔺师长，瞳孔瞪大如铜铃凸出，死不瞑目。
一会儿梦到军属院好些人都被枪击，伤亡无数。
而后画面一转，又看到范福志的脸，朝着她抓来。
梦魇像是把她捕捉住，让她无路可逃。
“苏苏，醒醒，是做梦。”
沈从霁一直没睡，就在旁边守着她。
梁苏从梦中被叫醒，委屈巴巴抽噎着：“我看到蔺师长死了。”
“他没死，就是受了点伤，但不严重，梦都是假的。”
沈从霁救了蔺师长，让他避开了要害，但还是被子弹射中，现在还在医院。
梁苏昏昏沉沉，有些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梦境。
如此折腾到半夜，才被沈从霁哄睡。
好在年轻，恢复能力好，第二天又是精神抖擞。
沈从霁拿出梁苏昨天拿的那把枪，告诉她如何打开保险栓上膛。
“不然这枪，没法儿开。”
梁苏不愿意去碰，嘟着嘴道：“我不想学这个。”
这种情况，她一点都不想遇到第二次。
沈从霁没有勉强她，抱着她起来，帮她拿了衣服过来换。
“我还得去开会，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嗯？”
梁苏点点头，打着哈欠换衣服。
走出去，沈丽梅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小苏，还好吗？”
梁苏点点头，“妈放心吧，我没事。”
虽然心有余悸，但已经没有像昨天那样怕。
沈丽梅摸摸她的脑袋，“坐下来吃吧。”
沈从霁快速解决完一碗面，匆匆走出去，赶着开会。
就敌特一事，楚景淙对沈从霁和梁苏点名嘉奖，无论是上次还是这次，沈从霁表现非常出色。
要不是他还年轻，楚景淙都想再给他升职。
有他年轻时候的风范。
“这两日基地戒严，不得有不相干的人进出，让那些军属注意点，还有要上岛的，再等等吧。”
“娄旅长，饶宇是你的人，你自己和蔺师长商量，看看怎么办吧。一而再再而三犯错，这是在挑战基地的底线。”
娄旅长连忙应是，心里把饶宇骂了个狗血淋头。
没想到最后一查，竟然会是梁琴把范福志带进来的，简直愚不可及！
楚景淙看了一眼时间，道：“这两日我不在基地，事务都和参谋长作报告，阿霁你也休息两天。”
特例给沈从霁放了两天假。
散会之后，沈从霁径直回了家，和梁苏说了这两日放假的事，问她要不要去椰城祭拜。
原本决定的是昨天，结果因为出事，只能推迟。
今天还早，开车直奔椰城，还能在那边吃午饭。
梁苏诧异道：“现在吗？会不会太赶了。”
“不会，我们在那边住一晚，第二天直接去学校报到。”
今天初九，明天初十，是学校开学的日子，梁苏还要去报到和领教材。
沈丽梅催促着：“要去就抓紧收拾东西，赶紧的，别磨蹭。”
梁苏点点头，“好，妈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沈丽梅摆摆手，“我就不去了，一来一回累得慌。”
她没有年轻人那个精力。
不过她从厨房拿出刚做好的两碗扣肉，帮他们装上，说道：“祭拜的时候拿出来，兴许你母亲和外婆都会喜欢呢。”
梁苏笑了起来，“我喜欢，说不定我妈和外婆真的会喜欢呢。”
简单收拾了一些衣物，两人便坐上了前往椰城的车。
到了椰城，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沈从霁带梁苏去吃了饭。
来过这里好几次，梁苏已经驾轻就熟，很清楚什么最好吃。
吃完饭，才前往墓园。
乔羽和顾云思母女的墓碑都没有照片，说是那一场大火，把和她们有关的东西都烧了，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
梁苏到现在，都不知道乔羽长什么模样。
但肯定很美。
她把手里的花放下，把沈丽梅交代的扣肉拿出来。
“妈，你可能不认识我，我这样叫，也不知道会不会太突兀。这是我婆婆做的扣肉，我很喜欢，她让我带来给你和外婆尝尝。”
梁苏轻抚着墓碑上的“乔羽”二字，神色带了几分伤感。
大多还是遗憾，遗憾自己没有机会见她一次，也没机会在她身边长大。
“谢谢你，生下了我。”
这个年代，未婚生子需要多大的勇气，梁苏当然很清楚。
沈从霁单膝跪下，“岳母，我叫沈从霁，我也很感谢你，生下了梁苏。我跟你保证，会一辈子疼她爱她。”
给了他一个这么好的老婆。
梁苏接过他点燃的香，朝着乔羽和顾云思的墓拜了三拜，才收拾东西离开。
一时没把碗端好，扣肉的汤汁溅在了衣服上，留下了痕迹。
梁苏无奈一笑，“到旅店再换衣服吧。”
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和沈从霁携手离开。
刚走出墓园，便瞧见一辆车停了下来。
透过车窗，梁苏看到了楚景淙的脸，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