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苏道：“琼雅，你们一直都是这样，不和外面的人联系吗？”
琼雅摇头，“如果是同族，我们还是会联系的。但像你们这种基本说不上话，让你们进门，已经打破了族里的规矩。”
走了一路，梁苏显然能感觉到这些人投来的防备眼神。
她知道自己在他们眼中和敌人没有差别。
“如果打开村子的大门，能让你们过得更好呢？你们可以和外面的人做交易，有了钱，能建造更好的房子，能给孩子们建造学校，能让村民上医院看病治疗，这些都是为了让大家过上更好的生活。”
琼雅虽然年纪不大，但她从小跟着泰琳，对族里的事耳濡目染。
村里的人寿命很短，能活到五十岁就算长寿。
而且堰东村男人多女人少，女人怀孕生子就是一个坎，死亡几率很高。
琼雅看过好几次村里的女人生孩子，危急之下叫了巫医过去，却还是一尸两命。
从那以后，她愈发觉得泰琳能平安生下她不容易，却从没思考过，如果堰东村有更好的医疗和卫生条件，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梁苏姐姐，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我的阿妈听。”
梁苏也没指望自己几句话就能改变他们的想法，摸摸她的脑袋。
“告诉你的阿妈，我们不是敌人，我们不仅能和平共处，也能共同发展。”
琼雅送梁苏到门口，转身回到了家里。
站在家门口就听到了泰琳和姚东的争执。
话题还是围绕建灯塔的事。
最后，泰琳耐心告罄：“姚东，今天姚伟把琼雅推下水井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你让我给你交代，那我们就召集族人好好说说这件事！”
这下，姚东没话讲了。
琼雅知道，姚伟推她下水井这件事估计是没法儿追究了。
不多时，她看到姚东怒气冲冲走了出来。
见到她，重重地哼了一声。
琼雅不搭理他，连忙跑进去。
“阿妈！”
泰琳面带愁色，“你听见了？”
琼雅点点头，“我明白阿妈的意思。”
正因为她理解，泰琳才愧疚难当。
她当初选择二嫁给姚东，是因为他救过自己。
等把姚东带进家门，她才知道这个人其实狼子野心。
这几天，他收买了不少族人的心，想要夺权。
要不是血统放在这里，堰东村的族长估计已经换人了。
“我们族封闭了这么多年，也该转换一下模式了。”
琼雅惊讶道：“阿妈打算打开大门，让那些人进来吗？”
“慢慢来，允许他们进来建造灯塔是第一步。”
接下来，她会和部队合作，慢慢让大家接受和外界打交道，等他们体会到打开大门的好处，自然而然就会接受了。
……
梁苏从堰东村走出来，沈从霁还在原地等她。
他以及身后那些人，心里充满了疑惑。
她突然出现，又突然为大家解决了难题，他们到现在还没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
梁苏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人，低声说了句：“回家说吧。”
沈从霁微微点了一下头，余光扫到楚奕等人走了出来。
他们的义诊也结束了。
楚奕唇角挂着笑，像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梁苏可是特地过来找你的，阿霁你好福气。”
沈从霁淡淡看了他一眼，“还行，比你有福气，到现在还单着。”
楚奕：“……”说你胖还喘上了。
一行人往回走，闲聊中，梁苏问了下楚奕关于堰东村的情况。
“你们每次义诊，都没有给他们普及一些基础的医疗知识吗？”
尤其是卫生这一方面，堰东村的人还差太多。
楚奕眉间带了愁色，道：“语言不通，堰东村超过一半的人没上过扫盲班，听不懂我们说的话。”
泰琳和琼雅等人，是堰东村少有能跟他们交流的人。
梁苏了然，心想堰东村的情况比她想的还要更糟。
“那是不是可以做一本宣传手册，供他们传阅？”
楚奕摇摇头，“他们不仅无法交流，大多数人也不认字，宣传手册没办法传阅？”
梁苏心里生了一个想法，如果不识字，那画总会看吧？
但这个想法还只是雏形，她暂时没想好要怎么做，就没和楚奕说出来。
等回到军属院，其他人都走了，就剩梁苏和沈从霁，她才说起自己做的梦。
“幸好我没起太晚，不然琼雅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梁苏现在想起来，才觉得心惊胆战。
要是她跑到那个地方，发现的是一具尸体，又该如何是好？
沈从霁听完，心里前所未有的舒坦。
“你怕我出事？”
梁苏一愣，“我怕琼雅出事。”
沈从霁换了个说法：“怕她出事，不就因为怕影响到我。”
梁苏思索片刻，觉得他这个说法好像也对。
“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沈从霁：“……”不能好好说话吗？
“梁苏。”他喊住了她。
梁苏回过头，“干嘛？”
“所以你是因为我，才冒着危险去堰东村。”
这是肯定句。
梁苏没否认，“因为你倒霉呀，我要是不去，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你就惨了。”
沈从霁轻笑，“是，我倒霉，你运气倒是挺好。”
他头一次发现两人还很互补。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松快了几分。
梁苏对他防备心很重，沈从霁只能无奈地从夹缝中给自己找糖。
“对了，你晚上能不能叫楚奕过来吃饭？”
梁苏想画个简图，给楚奕看看可不可行。
沈从霁没有立刻答应，“叫他做什么？”
他心里升起了危机感。
梁苏道：“你先把人叫过来，我再告诉你。”
她转身进了屋，把自己的画笔拿了出来。
许久未动，手都有些生疏了。
跟进来的沈从霁，斜倚在门框边，看着她的动作。
“你会画画？我都不知道。”
梁苏点点头，熟练地拿出了画笔和纸张。
“你不知道才正常，我们俩又没有很熟。”
以前沈从霁根本不屑了解她，估计连她带了画笔过来，他都不知道。
沈从霁被她噎了下，他就知道人不能做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