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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岑淑慎心里乱糟糟的,直到她回到自己家的小车子里,瞧见自己虽然没有条件很好但是给足了她爱的父母情绪才稍稍好转。

“舒舒,你来看看我们今天吃什么?”

“吃本帮菜吗?”

岑妈摇了摇头:“不想吃,吃本帮菜还不如在家吃呢,口味没什么很大的区别。”

“那吃日料吗?”

“不想吃,今天不想吃冰冰的东西。”岑妈打开车上的化妆镜,把口红补上。

“那要不要吃川菜?”岑淑慎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她好饿。

岑妈正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地打量自己脸上的细纹:“……不太想吃,你来决定就好了,我都可以的。”

岑淑慎:“……”我呸。她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说随便,我都可以,否决了不知道多少餐厅,现在跟她说都可以,你看她信吗?

“哎,你说我去做个美容好不好?”岑妈心思根本就不在晚饭上,把头拧过来跟岑爸说话。

“你去么好了,问我干吗?”岑爸嘟哝着把车并入左边那道,“我们到底去哪,决定了没有?最好找个车好停的地方。”

“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人都会变老的。”

岑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舒舒,你说妈妈是不是老了——”

岑淑慎真的很高兴看到她这样,岑妈一直是个很爱美的女性,她身体能好能健健康康地在这里臭美,可能就是上天给她的最大的恩赐了,“我同学都说我妈妈特别时髦,你才没老呢,我爸爸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听听听听,”岑妈眼睛弯起来的弧度跟岑淑慎很相似,她又把头拧向岑爸,“你听听你女儿多会说话,你再看看你,我问我老不老,是想听你跟我说人都会变老吗?我又不是不知道——”

“爸,妈,我们吃这家——”

岑爸也不知道在不在听,随意地冲她点了点头,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岑妈闲聊,“你要爱听这些我说,我说你在我心里最美,你一点都不会老,你在我心里永远是年轻时候的模样——”

岑妈的眼睛刚弯起来,脸上刚带上笑容。

“我说了你信吗,腻不腻歪,岑淑慎也在呢。”岑爸语气一转。

被cue到的岑淑慎正捧着手机在后头争分夺秒地复习化学,“别喊我,我死了。”她不该在这里,她该在车底。

岑妈的笑容消失在嘴角,脸上不知是羞还是怒染上了薄红:“周杰!”要不是在车上,岑爸还开着车,她那咬牙切齿的劲头能把岑爸的头摁到凌河里看看他脑子里装的是不是水。

*

那是一锅热气腾腾的雪白汤底,蒸腾上来的白汽晕花了镜片,抚慰了人心。它的汤底是用牛骨熬制而成,醇厚浓郁,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旁边摆放着今天的主角——牛肉切成薄片,保持了肉质的鲜嫩和口感的细腻,色泽鲜红,肉质鲜美,一烫就熟。随着锅子逐渐沸腾,牛肉片逐渐变色,变得更加诱人。

岑淑慎盯着锅喉咙里发出咕噜一声,捏着筷子蓄势待发。

“快吃吧。”岑妈噗嗤一笑。

岑淑慎抬手就拍了张照片发给薛瑾瑜,薛瑾瑜:(微笑)

薛瑾瑜:你等着。

岑淑慎快乐地晃了晃脑袋,放下手机开始吃火锅,瞧着牛肉片在锅里翻腾卷曲,吃着嫩嫩的豆腐、爽甜的白菜,心里还念着红通通的牛油火锅,撅起嘴不太满意的样子。

岑妈把一整片现切的牛肉放进她的蘸碗,牛肉滚上了花椒油和变得更加诱人,她一大口地塞进嘴里,满足地哼唧了一声:“别嘟着嘴了,我突然想起了你明天要考试,辣的就别吃了,回头考试的时候不停跑厕所到时候又把锅推我们身上——”

岑淑慎才不理她,满足地扔下好多肉,还把紧实的牛肉丸一推丢进锅里,吃得整张脸红扑扑的。

“黄玉琳没事吧——”岑爸往岑妈碗里捞了一颗牛肉丸,若无其事地提起。

“过敏性紫癜,现在在急性期,要卧床治疗,你别说,太夸张了,我第一次见到家长要求自己生病的孩子还要坚持参加考试,我在那里连口气都不敢出,十来分钟黄玉琳就暗示我们走了——”

“呼——”岑爸舒了口气放心了下来,“你这孩子,早怎么不说,紧张死我们了。”

“过敏性紫癜也很不好治,搞不好反反复复复发,而且她这次流这么多血很危险的,很可能是胃肠道黏膜损伤了,我就呆了没多久没说到几句话,具体什么情况也不是很清楚,但总之好在生命危险是没有了。”

“那就好。”岑爸一边听一边吃,一口牛肉都没落下。

“……那你还给她买蛋糕,她这个情况完全禁食的吧。”哪怕专业不通,岑妈还是懂一点医学的。

“我就买给她看看, 她妈妈在那,她怎么可能能吃蛋糕。”岑淑慎摇了摇头去锅里捞肉。

“为什么……不能吃蛋糕?”岑妈有些困惑。

“嗯……”岑淑慎抿着嘴思考了片刻,“不知道……”

“就她妈妈在吗?”岑爸眉心隆起。

对哦,就她妈妈在……黄玉琳,爸爸呢?岑淑慎也有点困惑。

“反正没事就好,这人家家长到底怎么样怎么管小孩,我们也管不着,这各家有各家的难处,你可别犯蠢去问人家。”

岑淑慎嘟哝一声,“我哪有这么蠢。”

“但你那些同学,是真不容易,现在的小孩子是真的很不容易,难为他们成绩还能这么好,一个两个人也人品也端端正正的——”岑妈撇了撇嘴,左右环视了一下,把声音又降了一点,大肆批评陆唯爸爸,“当人爸爸的,开了个多坏的头,霍,男的没一个好东西……可怜死了,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

她一边说一边瞪岑爸,就像他是那个抛妻弃子的渣男。

岑爸不敢作声,又往嘴里塞了块肉。

岑妈气性上来,把她认识的所有渣男大批一顿,“当年我那个同学,抱着一个四十岁的阿姨大腿,谈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这捞到的钱给那花,搁这玩那个水池里一边放水一边进水的游戏呢?……这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舒舒你好好听听,别人家给你送杯奶茶你就感动得稀里哗啦……”

岑淑慎低头喝乌龙茶,一边听一边连连应和,岑妈看着还是气呼呼的,岑爸突然冲岑淑慎眨了眨眼睛,像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推了过去。

“啊?”岑妈脸上那种愤懑不平悄然褪去,她还像孩子一样有些可爱地捂住嘴,“这是——”

岑爸用湿巾把手擦拭干净,打开盒子,那是一条熠熠生辉的细白金项链,正中有一颗不大的钻石折射着柔和的微光,“我给你戴上?”岑妈垂着眸有些不好意思地瞥了一眼岑淑慎,声音都有些娇了,“你什么时候买的呀?我都没注意。”

“你能注意什么,你在旁边盯着都快走不动道了。”岑爸的声音含着笑意。

岑淑慎把头垂得更低些,她偷偷抬眼瞅了一眼——那条项链垂在锁骨处,璀璨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