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疲惫不堪的一天，这一次他们采集的样品数比昨天更多，分量更大，把赵小迈那个特制箱子装得死沉死沉的。
而且他们下山后直接婉拒了村民的挽留，连晚饭都不吃就直接返程。
秦献在全神贯注地开着车，林水生又遗憾又幽怨地说道：“你们也太赶了，村长因为没留住你们吃晚饭还追着我屁股骂呢，说这样丢了深水村的礼数。”
赵小迈的心情仍旧有些激动，说道：“以后有的是吃饭的机会，但这个研究不能再等了，我必须马上赶回研究所。”
李水生和黄梅都听出了他话里有话，犹豫再三，又异口同声地问出来：“赵副主任，是不是有重大发现？”
在漆黑的车内，他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副驾驶座的赵小迈的后脑勺，心情也跟着激动起来。
整个丹曲乡已经贫困太久太久了，没有人比他们更懂这里的老百姓对脱贫致富的渴望。
就算这次脱贫不让他们占半点功劳，也足以让他们高兴得睡不着觉。
赵小迈侧头看了眼专心开车的秦献，接着微弱灯光看到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打了个No的手势，就没有松口说出真相。
“我带来的仪器还是无法检测出土壤的特殊成分，必须用实验室的大型设备才能监测出准确的结果，最快也得后天晚上。”
听到这个不咸不淡的消息，李水生和黄梅眼里的希望之光迅速暗淡下去。
他们以为秦献请来的是一出手就改变丹曲乡现状的专家，但赵小迈却告诉他们这事儿没那么容易。
甚至从他的字里行间，他们听出了太多的不确定性。
赵小迈和秦献也是没办法，毕竟丹曲乡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没有绝对心腹，在结果确定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回到乡里之后，秦献放李水生和黄梅下车，然后火速赶往省城天凌市。
车上只剩下兄弟两人之后，赵小迈终于可以放开心情跟秦献聊天：“你担心他们两个是别人的耳目？”
秦献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略作思考才说道：“我跟他们的合作很顺利，虽然有他们之前一直郁郁不得志的因素在，但我不得不做其他猜测。”
“你所在的省级地质研究所跟真正的官场又有所不同，你有你老爸撑腰，哪怕你不愿意承认这是他潜移默化的功劳，但他依然是你的护身符。”
“我在这里如履薄冰，每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这是我翻身重回仕途正轨的唯一机会，我不得不小心小心再小心。只要再翻一次车，我的人生就全完了。”
在县里被何长征针对、在乡里被沈阔的暗中刁难、还有一个不知道身份但想要报复他的大佬，他时时刻刻都活在无边无际的压力之中。
武侠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公务员说人在官场身不由己，自己实力不够强，别人只需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摁着你永不翻身。
赵小迈很能理解他的心情，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相信在我们兄弟二人携手之下，没有任何障碍能阻挡你前进的脚步。”
这是他对秦献的信任，也是对自己的自信。现在秦献有难，他无论如何也会帮秦献破局。
抵达省城之后，赵小迈凭借个人密钥进入研究所，把所有样品全部放进仪器里，设定了最高分析精度。
等搞完一切之后已经临近深夜十一点，秦献直接坐在车里等到睡着。
赵小迈看到他发出轻轻的鼾声，笑骂道：“这就是把自己当生产队的驴使的后果，没累死你算你命大。”
秦献瞬间清醒，瞪了他一眼道：“虽然是兄弟，但你再这样背后编排我我可跟你翻脸了啊。”
赵小迈哈哈笑道：“看你那小气巴啦的样儿，走，我请你去牛杂店搓一顿，咱非得把晚饭亏欠五脏庙的饭量补回来不可。”
他们来到牛杂店，刚坐下就把刘洋引来了。
“哎哟大哥二哥，什么风把你们俩吹来了，快进来坐，我给你们安排个包间。”
秦献不解：“我们可没跟你搞过什么桃园三结义的仪式，什么时候成你哥了？”
刘洋大喇喇地坐在他们对面说道：“我刘洋这个人虽然没什么出息，但懂得什么叫知恩图报。上次我被人砸破脑袋之后是你们坚持把我送医院，要不然我的小命就难保了，这么大的恩情还不值得我叫你们一声哥？”
秦献哭笑不得，这小子上次为了劝架被赵宏用椅子砸得头破血流，还硬着头皮说不用送医，差点就把自己的命犟没了。
也许是他们俩争分夺秒地把他送到医院帮他保住了命，现在他格外感激，一口一个哥叫得贼勤快。
秦献没再拒绝，指着他的头上缠着的绷带说道：“你也真够猛的啊，才三天不到就又跑来店里上班，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啊？”
刘洋嘿嘿笑道：“穷人家的孩子哪儿那么矫情，况且我出院是经过医生同意的，一点皮外伤不碍事。”
赵小迈对他的印象也不错，逮着他问道：“我猜医生是让你出院休息没让你出来上班吧？店里环境那么复杂，你不怕二次感染啊？”
刘洋尬笑着挠挠后脑勺，马上转移话题道：“你们别逮着我训了，我马上安排人给你们优先上菜，保证让你们吃好喝好。”
仅仅几分钟过去，服务员给他们上了大分量的精品牛杂，各种好酒更是摆了半个桌子。
两人如疾风骤雨干掉一碗米饭，辘辘饥肠总算舒服了。赵小迈吞了一口爽脆的酸辣牛杂问道：“你对刘洋这个人怎么看？”
秦献秒懂他的意思，说道：“不论他是出于自己的心意还是出于他二叔三叔的指点，我觉得这个人都可以交个朋友。”
赵小迈也点点头：“他二叔三叔的能量不小，如果能跟他们搭上关系，以后你来市里办事会方便很多。这种关系咱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