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
乐玉县高速路口的车灯如流火，一道接一道地闪过。
覃一山为了蹲守市委书记刘承东，才七点半就已经来到这里。
一个半小时过去，他现在已经蹲得两腿发麻。
眼看时间已经跨过晚上九点，他的心态也越来越急躁。
“该死的秦献，你要是敢害我一晚上白等，我饶不了你！”
随着确定县委宣传部部长人选的日子越来越近，他的机会也越来越渺茫。
今晚这一波守株待兔，将是他能否逆风翻盘的最后机会。
如果不能得到刘承东的支持，那他再进一步的机会也将彻底失去。
至于以后还能不能被提拔……
这在风云变幻的官场，没有任何人可以保证。
就在他即将完全失去耐心之时，一道闪亮的车灯从他眼前扫过。
车牌尾号上清晰的“6788”，让他瞬间狂喜起来。
车牌号对了！
品牌和颜色对了！
车上的人必定是刘承东无疑。
他连忙冲到路面上，张开双臂把车辆截停。
突发的险情，气得驾驶员探出头来破口大骂。
“你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要是我再踩慢点刹车，你现在已经死了！”
覃一山完全顾不上一个小司机对他的喝骂，赔着笑脸凑上去。
“小兄弟你好，请问车上坐的是不是市里来的刘先生？”
“这……”
司机明知道后排坐的人就是市委书记，可他哪敢声张？
“去去去，我车上没有你要找的人，你赶紧闪一边去。”
可覃一山哪能死心，死皮赖脸地朝车里鞠躬作揖。
“刘先生，我是乐玉县县委宣传部的副部长覃一山。”
“您这次深夜到访乐玉县，想必多有不便，我可以全程为您提供最周到的安排。”
说完之后，车里车外都变得安静下来。
此时的覃一山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完全不知道刘承东会给什么回应。
就在司机准备继续开车的时候，坐在后排的刘承东终于说话了。
“你在前面带路吧，去金龙镇。”
“记住，知道我行踪的人越少越好，否则我唯你是问。”
这两句话听着严肃，落在覃一山的耳朵里却如同天籁之音。
“是是是，我保证不会透露给第三个人。”
“我这就在前面带路，你们跟着我的车走。”
他自己没有小轿车，也不敢开县里的公用车，因此只能骑着摩托车在前面领路。
看着黑夜中的瘦削身影，车里的刘承东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
“这家伙竟然能猜到我的行踪，背后恐怕是有高人指点啊。”
但实际上。
在前面领路的覃一山心里慌得一批。
接着夜色的掩护，他直接拨通秦献的电话，把小灵通踹在衬衫的口袋上。
“嘟……”
铃声响起。
正在和父亲谈事的秦献果断接起电话。
“覃副部长，看来你是接到刘书记了？”
随即，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
“秦献，现在刘书记就在我身后的车上，他要去金龙镇，我要怎么办？”
他只顾着去高速路口拦车，但对于刘承东去金龙镇要做什么，他却两眼一抹黑。
不知道其目的，就无法为其做出最周到的安排，他这次拦截就变得毫无意义。
无奈之下，他只能再次求助秦献。
秦献对刘承东此行的目的门儿清，因此也不卖弄，直接说了出来。
“你让信得过的人帮你准备好香烛纸钱送到金龙镇去，等刘书记下车，你就把东西给他。”
“其余的住宿、餐食这些都不重要，就不用我教了吧？你自己看着安排。”
香烛纸钱？
这四个字让覃一山醍醐灌顶。
莫非是刘书记家里有白事，又不希望别人在这样的时候打扰，所以才低调下乡？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让人安排。”
“今天算我欠你一个大人情，日后我一定涌泉相报。”
秦献呵呵一笑。
“那我就等着覃部长的好消息了。”
从覃副部长到覃部长，虽然只有一字之差，可代表的权势和地位却千差万别。
覃一山听得浑身一激灵，仿佛三伏天喝了冰水，从头爽到脚。
但秦献也是不提要求，他心里就越不踏实。
“秦献，你不可能无缘无故帮我的，这不符合你的性格。”
“你说罢，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见他迫切想要知道这场交易背后的目的，秦献心里已经乐开花。
“我没什么要求，就是希望等刘书记祭拜结束之后，你能带他去辛化镇走一走，看一看那边的风景。”
就这？
就只有绕道辛化镇，走一走看一看这么简单？
按照覃一山的理解，秦献肯定是希望自己的扶贫工作能被市领导看见。
哪怕只是被市委书记匆匆看一眼，那也算打到目的了。
心念及此，他满口答应下来。
“放心吧，绕一下路也就多一二十里地，不碍事。”
“至于能不能获得他的赏识，那就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绕路这么简单的事情，在这一瞬间他甚至连理由都想了七八个。
什么路面塌方啦、修路啦、车祸啦，随便一个都不会让刘承东起疑。
秦献心满意足地挂断电话。
秦报国的询问声也随之传来。
“覃部长？你还跟县委宣传部的覃一山有合作？”
秦献闻言，立即冲他竖起大拇指。
“爸，你不混官场真的可惜了，这政治嗅觉可比我厉害一万倍。”
啪——
秦报国一巴掌抽在他脑袋上。
“臭小子，别跟我打马虎眼，老子叫你回来放牛你怎么不答应？”
秦献被吓得直缩脖子，嘟囔道：“我的人生目标是服务人民群众，造福人民群众，这哪是放牛能做到的？”
秦报国懒得跟他斗嘴，但也不忘提醒他。
“覃一山这个人守成有余，但开拓性不足，你投靠他并非最佳选择。”
秦献点点头。
“这我知道。”
“他的存在只是我短期的垫脚石，这次扶他上位也只是短暂借势而已。”
“但总而言之，他当宣传部长的总比让林东当来的好，至少我在辛化镇干实事的阻力会小很多。”
啪——
秦报国又一巴掌抽在他的脑袋上。
“哟呵，小小年纪还挺能耐是吧，还懂得利用人了是吧？”
“想当初我真该把你扔带你舅舅身边学几年，要不你也不至于替别人硬抗，落得个被发配的下场。”
在睿智的父亲面前，秦献完全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态度，完全不敢有任何反驳。
反正他始终都没搞明白，父亲为何舍弃一身智慧不踏足官场，而偏偏跑去养一辈子牛。
父子俩一直聊到深夜，敲定所有合作方案之后，才各自睡去。
次日一早。
秦报国早早赶去县里，领取注册公司的相关资料。
拿到注册商标之后，秦献就带着他和相关材料，一起去辛化镇找李荣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