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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这是一定人数的军队跑步行军时的声音,间杂着兵器碰撞的叮叮当当声,夹杂着火把燃烧的哔哔啵啵声,夹杂着马蹄“的的”声以及马儿兴奋的嘶鸣声,像一首多重奏、多乐器合成的战斗交响曲。

在经过一段由远及近、由小及大的演奏之后,乐曲在客栈面前渐渐停歇,最后戛然而止,仿佛有一位指挥将手指当心一划,结束了这场复杂的演奏。

俱酒望着四周亮如白昼的天空,心中一沉,被围死了!早知道这样,就该在便宜老舅被救之后,立即全身而退。

玛的!该死!此战的主要任务是什么?营救人质啊!

人质都安全解救了,本该趁夜色迅速撤离,但自己一时头脑发热,特种作战硬生生让自己打成了攻坚战!

客栈房门被轰地一声撞开,两队军卒身披皮甲,腰悬刀弓,手持火把,分左右两列迅速冲将进来,将院内要害之处全部控制住。

一进院、二进院、三进院,全部被全副武装的军卒控制,甚至庖厨和马厩都被控制。

最后,一名校尉在士卒的簇拥下进入后院,先是环视了一圈全场,然后径直走向赵国首领,双手一拱:“皮牢校尉奉命接应大夫!”

赵国大夫,也就是先与公子连接触的赵使,后绑架公子连的赵国首领。他在对公子连数次急功近利式的游说之后,没有想到弄巧成拙,除了没有赢得公子连的信任,反而激起了公子连深深的疑心。

为了完成赵侯交给的使命,将公子连这枚棋子牢牢握在自己手中,赵使在经过密谋之后,决定对公子连用强,将其强行挟持至赵境,再作计议。

赵使的原本打算是,到了赵国境内之后,立即向公子连赔礼道歉,到时候生米已经做成熟饭,估计公子连也只能顺势而为了。

当天,赵使约公子连在安邑的繁华地段见最后一面,说是欲与公子连告别。

公子连转念一想,赵人虽然有其背后的目的,但总体上来讲,人家赵人也是想送自己入秦,并无恶意。既然赵人要回去了,自己适当见一下也是礼节。

何况大明白日,在安邑街头,能有什么危险,于是自己慨然应允,准时赴约。

没想到的是,赵人不讲武德,来骗,来偷袭,偷袭我一个三十九岁的落魄公子,这好吗?这不好!

绑架公子连,毕竟是在魏国境内,各种因素不得不防。赵使在下定决心之后,立即派人前往最近的赵邑——皮牢,联系皮牢守军前往此处集镇接应。

公子连有个庶出的儿子,也是他的长子,名叫虔。也就是历史上的公子虔、赢虔,被商鞅割了鼻子,最后又置商鞅于死地公子虔。

此时赢虔尚是一个十余岁的少年,但生得黑大三粗,天生神力,不喜读书,专好舞枪弄棒。

赢虔对战国时期青铜刀剑发脆、易碎的弱点深恶痛绝,加之他膂力惊人,尤其醉心击打型的兵器,所以专门请人打造了一对长柄铜鎚,作为趁手兵器,喜爱非常。

跟随公子连赴宴的家仆,在酒楼下面久候公子不见,后来上楼寻找,哪里还有公子连的身影,心知大事不好,立即归告赢虔。

赢虔对赵人近日频频游说父亲的事情是知道的,他立即判断是赵人捣的鬼,立即携带自己的宝贝兵器,一路北追。

堪堪在半夜时分,在集镇的客栈访查到了父亲的行踪,立即迫不及待开始解救,又凑巧遇到了耽误路程的俱酒一行人,于是发生了客栈中一场遭遇战。

俱酒眼见赵军大队人马赶到,心中也是一惊。没想到的是,赵军居然可以在魏境之内长驱直入。

这其实是战国列国的特色,特别是魏、赵、韩三家的特色。

魏、赵、韩原是晋卿,封地七零八落,犬牙交错。三家自立,立为诸侯之后,国土面积并不是连成一片,而是你是有我、我中有你。

虽然经过几次换地,但对一些战略要地和膏腴之地,彼此都不愿放弃既得利益,所以形成了这种独特的国土格局。

尤其是魏国的国土,更是被分成了数块:

北部的中山是飞地,被赵国c形包围;西部的西河郡和上郡与河东核心地块之间,被滔滔大河所阻;河东核心地块与经济重心大梁之间又被韩国南阳地所阻。

国土的拼图迟迟不能连成一片,这也是魏国后期被秦国一点点蚕食的重要原因之一。

赵国国土虽然要比魏国好一点,但也有零星的城邑,深入魏、韩境内。

比如今晚前来接应的皮牢校尉。皮牢,就是一块嵌入魏国境内的赵地,离魏都安邑、晋都绛邑都不算远。

赵使有了赵军的支援,信心大增,立即对校尉道:“把这几个竖子全部抓起来,另外,封锁整个客栈,搜索贵客。”

赢虔听了鼻子一哼,心中一阵腹诽,有特么绑架“贵客”的吗?

俱酒此时则是心生一种无力感,此时此刻,料不得脱身。远远地,他看到了屋顶有一又眼睛在闪闪发光。

屋顶有人!

聂政目光炯炯,死死地盯住场中。他之前见庭中战斗并不激烈,伯御等人也能应付自如,故并不急于现身。

再者赵国大夫一直隐身在廊柱之后的黑暗之中,也给自己的出击带来了难度,所以一直观望,等待最佳出击时机。但没想到,等来了赵军大队人马。

自己在屋顶向外围大概看了一下,此队赵军当有三百人左右,此时此刻,形势危殆!

皮牢校尉大喝一声,拔剑直指俱酒等人:“来人,将此一干人等,与某拿下!”

赵国大夫则是冷哼一声,踱步进入庭院中间,一副居高临下的嘴脸,他死死地盯着俱酒,竖子,某且看看你是什么馅做的!

突然,赵国大夫看到火光映照之下,一个巨大的阴影向他直直罩将下来,像一只大鸟展开了巨大的羽翼,像一张渔网兜头盖脸撒将下来……

未等他反应过来,一柄漆黑的剑身已然架上了他肥嘟嘟的脖颈,耳边传来一声寒气彻骨的声音:

“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