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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武侠修真 > 肆刀行 > 第128章 十七年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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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赵依稀记得,好像还有一个就是投奔了越王吧,就是新人武评第十,当孙山的那个。

用什么兵器来着?好像是长枪吧?不用猜,如今一定是四品了,这天下的四品,满打满算有五十个就撑死了,可惜自己已经不在此列,不过打他应该勉勉强强吧,输赢对半开,生死不好说,一九开都没有,他几乎必死。

但他敢和自己性命相搏吗?

也不知道前朝沧尘子那老家伙是怎么修炼的,愣是弄出个武道六品来。

以前武道没有果位的时候,大家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个人修个人的。

现在倒好,弄得这天下四品不过半百之数,三品更是凤毛麟角,硕果仅存那双手之数,二品就一个李且来。

搞得好像是武道落寞了一般,其实千年已降,江山代有人才出,每一代的武人风流都不逊色于前人。

他是没听见堂中杨延赞对他的评价,可谓是谬妄无稽,不过也不怪他,毕竟他现在境界还浅,没成气候,看自己就像显处视月,等他那没有按照武道六品修行的境界初显,看自己就是牖中窥日不敢直视了。

老赵这般想着,身形飞快,飞檐走壁无人看清。

终于是在王家大门之前,追赶上了黄皆,老赵却是忽然止步,身形诡异的停滞,一丝一毫没有前冲的势头。

两枚眼不可见的飞针悬停自己双眼之前。

若是再前一步,他的眼睛就瞎了。

老赵面露不屑,只一挥手,如同火中取栗,直接以肉掌擒拿了两枚飞针。

手掌一攥,黄皆吐出一口鲜血,感到自己与“六德”“虚空”两枚飞针之间的气机连接瞬间被切断。

加之之前那枚损毁的“清净”,六枚飞针,已经六去其三,他能维持不跌境界,已经算是修为精深的了。

老赵一摊手,掌中光华一闪,两枚飞针弯弯曲曲,就像翘子边上拔下来的毛,黄皆以气机祭炼多年的飞针,却是被他的气机熔炉给轻易熔炼废了。

原来老赵也是戴了一副几不可见的手套。

传说京中四楼二洞之一的斩铁楼有能工巧匠,用细轫诸铁和合织成金丝手套,光是编织就要花去两年时间,柔薄异常,薄如蝉翼,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名为二年蝉。

吴指北听闻后,当即也花了半年时间赶制了一副出来,名头更大,叫做十七年蝉。

意思要达到他的手艺火候,即便呕心沥血、挖空心思也要十几年的功夫。

听闻蝉自破土而出、蜕壳出翼之后,只能嘶鸣一夏,但在这之前它们需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蛰伏,少则两三年,多则十七八年。

吴指北便取了十七年蝉这个恶趣的名字,就至于为何不叫十八年蝉,便是留了最后一丝颜面。

这副手套最后在老赵几番没皮没脸的软磨硬泡之下,终于在几日前才落到他手中,虽然也欠了一个人情吧,但带上十七年蝉之后的老赵,顿时便是如虎添翼,好像双手重拾了年轻时候的体魄。

这也是他敢于再见那位枪客老友的底气和底牌之一。

老赵一个俯冲,就像苍鹰搏兔,随手拨开三枚更粗些的飞针,双掌绽出火花。

一手攒拳,以腰膂递出,直接将黄皆打得“破门而入”。

同时本身也站在了王家之中。

老赵双手垂落两边,黑布黑巾覆面,只露出一双苍老且浑浊的眼睛盯着黄皆。

黄皆怒吼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老赵捏着嗓子,声音就像一只被割破喉咙的鸭子,“知道啊,就走在路上看你不顺眼,忍不住想打你一顿,你放松些,魄门别夹太紧,我只把你打出屎来就走。”

黄皆擦去嘴角血迹,唬吓道:“你以为你穿成这样我就认不出你来吗?掩耳盗铃!”

老赵才不怕他,“爷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刘大毛是也,昨天你那死去的爹托梦给我,叫我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不孝子,这么多年了,也不给他烧个纸人下去伺候。”

黄皆先是一愣,再是怒吼道:“我爹还没死呢!”

老赵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爹属王八的,还挺能活。

他挠了挠头,觍着脸道:“啊,这样啊,反正做梦给我的那个说是你爹,难道是弄错了?现在活着那个是被你娘戴了绿帽子的王八野爹?”

“赵福霞!”

“别他妈叫我名字!”

黄皆眼前一黑,腹上不知怎地就挨了一拳,就像只弯曲的虾一样倒飞出去。

老赵伸手摸过自己的脸颊,指间留有一抹猩红。

老了……这种防不胜防的飞针手段,其实难以对付,若非黄皆此前托大被自己毁去了两枚飞针,以至于一身气机溃散大半,自己也没这么简单的像爸爸打儿子一样痛打他。

走近一看,嘿!尿了,但没出屎,失败。

再打几拳,反正自己的拳法路数都印刻在这个黄皆身上了,那老枪头应该不会眼瞎看不出来吧,那剩下的就等他上门了。

……

屈正在不引动伤势的前提下一路疾行,花费半日时间,终于是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宁升府乘县北面的燕子矶。

站在渡口踅摸一番,屈正却是没有找到舢板舟子的行迹。

屈正心道,“不会吧,我来得也不算晚啊,老舟子这是已经去了?”

“阿平伯伯。”蹲在燕子矶渡口的芊芊弱弱呼唤一声,不是胆怯,是饿得没力气。

屈正低头一看,“唉!芊芊啊,你蹲在地上做什么?我都没看见你。”

芊芊没有回答,她只是太饿了,喝了些水,蹲下压一会儿肚子。

浅浅面带希冀地问道:“阿平伯伯你这是要过江吗?”

“是的,这回我有钱了。”屈正赶献宝似的从怀揣掏出一颗散碎银子,带着些得意,这钱还是他从杨宝丹身上讨要来的。

芊芊眼前一亮,旋即又有些失落,“银子啊,我找不开的。”

屈正乐呵摇头,“不多,连同上次的船费一道结了,都给你。”

芊芊没有拒绝,满心欢喜地接过银子,她现在真的很需要钱,因为爷爷生病了。

她和爷爷相依为命,这会儿不在跟前伺候实属无可奈何,因为家里没钱了,她需要钱请郎中。

可是芊芊撑着这小小的身体出来摆渡,谁敢信她能将舢板划得平稳?

虽说是水流平缓的窄口,可谁也不敢为了省下几个铜钿,就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不值当。

这个小姑娘已经饿了整整一天了,想着天马上就黑了,再没有生意,她就要回去照顾爷爷了。

芊芊殷勤道:“阿平伯伯,我送你过江。”

“你送?”屈正看见只有芊芊孤身一人,心道不会真来晚了吧?

“对的。”芊芊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像是给自己打气。

屈正问道:“你爷爷呢?”

芊芊没有隐瞒,“爷爷在家里呢。”

还好没死,总要登门见上一面,告诉那老爷子,芊芊以后可以放心托付给自己,这样他也好走得没有牵挂一些。

屈正明知故问道:“你爷爷他身体不好吗?”

芊芊点了点头,面色一如夜色般晦暗。

屈正摸了摸她的脑袋,柔声道:“走吧,带我去看看你爷爷。”

“阿平伯伯你不过江了吗?”

屈正摇摇头,“先不过了。”

“那好吧……”

芊芊本就担心爷爷,也就没有再推辞,将舢板拴在一根沿江的木桩上,就要带着屈正回家,反正也是家徒四壁,没什么好被人惦记的。

“你爷爷的身体不要紧吧?”

小女娃耷拉着脑袋,对屈正没有太过提防,难过道:“不太好……”

“没事,他就是老了,人都会老的。”

早慧的女娃心中已经有了预感,却是不愿意接受事实,看着屈正腰间又多了一把佩刀,问道:“阿平伯伯,你的刀怎么多了一把?”

屈正笑道:“本来借人了,现在要回来了,你要看看吗?”

芊芊摇头,心中一片沉重,不像早几日那般对任侠佩刀有着无限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