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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白家材目瞪口呆,一时间无了言语,直愣愣地望着眼前那人。

绝望干枯的沙地上,少女扶着水缸,她的眼眸里缀着星星点点的凉意,正如水缸里不起一丝波澜的水,给他带来了足以毁灭认知的冲击。

“我什么我?”

柒染缓步走去,抬起下巴去看着那个比自己高许多的青年。

一贯倨傲的她向来从不掩饰自己的性格,哪怕是被看穿也毫不在意。

“……。”

这一声张扬的反问倒是难住白家材。

他凝视着那一张熟悉的面孔,心跳一下一下的就好似有个人小人在他胸膛内敲击着大鼓。

他想问,又不敢轻易的问出口。

热辣辣的太阳鞭打着他的后背,明明是那样炎热的天气,他心里却恍如坠入了冰谷,冷得唇齿打颤。

“啧,胆小怯弱的废物。”

柒染站定在了他的面前,眼神里是对他的蔑视:“要留下来?还是要离开这一片土地?说出你的选择吧。”

“我的选择?”

白家材大口喘着粗气,春芽明明还是那个熟悉的面孔,却给他一种无与伦比的压力。

沉默片刻,他缓缓开口:

“我要留在这里,这是我的故乡,我们祖祖辈辈都在这里,没有离开的道理!”

“是这样吗?那我明白了。”

柒染点了点头,走入了屋子里,避开了阳光。

“明白什么?”

白家材下意识地嘀咕一句。

在看见柒染的身影遁入屋内后,他沉默片刻,这才踉踉跄跄来到水缸前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系统商城的水自然是甘甜可口的,只是喝了那么几口就让白家材原本因为饥饿飘飘然的身体有了些重量。

……。

四面都是破败裂痕的屋内,柒染烦躁的坐在长椅上,指尖轻轻敲了敲桌子。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当自己开始思考的时候,手上总有奇奇怪怪的小动作,仿佛这样就能缓解她心中那堵成一团的火焰。

“这小子不离开,是挺大的麻烦,就十点积分,不足以让他存活。”

“作为原住民,故土难离是刻入骨子里的,白家材显然是不会离开的。”

零七欢快说道:“不过我有一个好主意,不如我们将他打晕了,送走吧。

据我所知,在南下几个省就有水源,以永夜国的车马,需要两个月时间,我们操作马车,靠着积分兑换能够撑过去的。”

“啧,顽固不灵的废物和智商欠费的废物,我怎么老是遇到这种东西。”

柒染瞥了一眼系统,面不改色地吐槽了一句:“这里哪来的车马?村民早吃光了所有的畜牲,你的建议简直和脱裤子放屁没差别。”

“什么叫智商欠费的废物?不要把我和人类相提并论。”

零七气的炸毛:“再说,我的建议和你带走他的想法也没什么不同吧?”

“当然有所不同。”

柒染冷笑一声,轻描淡写说道:

“我带走他,是指一路上打劫那些有钱有权的家伙,一路莽过去。

你的意见,那是和丧家之犬一样跑路,这就是区别!。”

“额,按照你计划,我们离开之后,白家材就离死不远了。”

零七不住地为那可怜的土着捏一把冷汗:“得罪权贵对于土着来说,那是绝对比死还恐怖。”

“所以,我才会问他意见,可惜,他十分冥顽不灵。”

柒染很是遗憾地看着门外的风景,眼神里闪烁着阴郁:“不然我给他的路线绝对有吃有喝。”

“额,有时候,念旧也是好事。”

零七干笑了一声,暗暗庆幸白家材没有昏了脑袋,不然被这个宿主带歪了,未来可就是地狱模式开局了。

半夜,月色凄凉地笼罩着整个星守村。

柒染吃饱喝足后,毫不意外地霸占了唯一的床铺。

这四面漏风的房子也就只有这一床棉被是暖和的。

白家材在经过了长达几个小时的心理斗争之后,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床。

然后被柒染毫不客气地踹到了地上。

“滚。”

她声音带着不耐烦。

“可是……。”

白家材原是想反驳几句,可最终他还是没有勇气,只能躺在长椅上。

木头长椅格外的咯背,他折腾了大半夜也没能够顺利睡下,反而一个不慎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疼痛让白家材没有了睡意,他捂着酸痛的背,艰难地走出房间,溜达到了院子的水缸旁。

水缸里的水格外清澈,水中的月亮清冷美丽,仿佛轻轻一捞,就可以捞上来。

“呜……。”

就在这时一声虚弱的哀嚎从隔壁传了过来,那哀嚎来的快,去的也快,就仿佛错觉一般。

白家材一开始并没有在意,只是微微侧目。

不久,他便听到了右边隔壁小院子里传来了拖拽拉扯的声音。

“这大半夜的隔壁家是在干嘛?”

出于好奇,白家材寻来了长椅,双手攀上了残破的围墙,朝着王寡妇家的院子瞄了一眼。

那枯死的老树下,王寡妇面目全非地掐着一个人。

凄凉的月光下,她双目狰狞,嘴角勾起,几乎裂到了耳边,脸颊的褶皱层层叠叠,好似怪物。

“王寡妇!”

白家材惊呼一声。

“白家的。”

王寡妇回过头,灰蒙蒙的眼睛像是一潭深渊。

“你在做什么?”

白家材颤抖着声音,仔细看了看王寡妇手里的人影。

“找吃的呀,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吃的。”王寡妇笑着回答。

白家材咽了咽唾沫,干涩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的回答:“那不是吃的,是大朗。”

“大朗?”

随着白家材这一语道破,王寡妇的表情也逐渐地变得扭曲。

月光清冷的映照着大朗死不瞑目的脸,王寡妇的笑容猛的消失,剩下厚重的茫然与绝望。

大朗轻飘飘的身体在月光下晃动着,凝固了诡谲的空气。

看着这逐渐焦灼的气氛,白家材猛地把头一缩,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心也提了起来。

“大朗!!”

一墙之隔,王寡妇撕心裂肺的哭喊。

她清醒了。

她从自己的幻想中清醒了。

可剩下的,是无边无际的悔恨和痛苦。

一墙之隔的院子里,白家材靠着墙,听着隔壁的吵闹动静,心脏麻木的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