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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那天赵玉瑭在老师的带领下去外省参加作文竞赛,当天数学老师讲了一套难度很高的数学卷子,年近六十的老头很爱偷懒,刚想使唤季椿来替自己讲题,就见这小子正大光明地趴在课桌上睡觉。

数学老师无奈地叹口气,看在这小子从来没有发挥的份上也没有把他叫醒,孩子爱睡就睡吧,反正也不影响学习。

何继明顺着老师的视线往后看,果然看到季椿在老师的眼皮底下补觉,眼神顿时就佩服了起来。

他跟同桌悄悄说话,“这怎么在课上也一样睡觉,季椿以前也不总这样啊?”

这几天季椿除了睡还是睡,也不知道是有多困,真是奇怪。

同桌在偷偷看藏在试卷底下的漫画书,闻言也回头瞥了一眼,“谁知道,熬夜打游戏了吧。”

“不可能。”

何继明一口否定,“这几天谁找季椿打游戏他都不答应,我还想让他带带我呢,也没找到机会。”

同桌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

季椿一觉睡到大中午,同学们都冲向食堂填肚子去了,他摁了摁没什么感觉的胃,慢悠悠地走出教室,打算随便吃点什么。

走到教学楼外面,迎面而来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其中有个人很面熟,可不就是学校的副校长嘛,通常只在表彰大会上才会出现,此刻他面露谄媚,附小做低地跟走在中间的那个男人搭话,一副献殷勤的模样。

季椿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漫不经心地撇开视线,要跟他们擦肩而过。

“等等。”

站在中间被旁人簇拥着的男人忽然出声,他身材高大,五官深邃,不是传统的东方面孔,声音微低,透着浓浓的压迫感,一看就是久居上位的人。

季椿站定,偏头瞥过来两眼,正好撞进那双与他有三分相像的狭长眼眸里,神情微怔,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他的身份,唇角抿直了些。

那男人慢步靠近,仔细地打量着季椿的五官,半晌后开口,“你就是赵季椿吧,我们聊聊?”

但凡是有点熟识的人都不会叫“赵季椿”这个名字,他大概是看过季椿的身份信息才找来的。

季椿沉默着跟他进了校长的办公室,其他人都很识相地退了出去。

男人并不废话,他态度严肃,开门见山道,“我是你父亲,这次找来是为了将你带走,转学手续我会为你办好,你直接跟我走就可以。”

季椿抬起眸子,有些嘲讽地勾起唇角,“我答应跟你走了吗?”

他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以为自己并无来处,不知父母,长大后稍微回想起一些以前的事情,但都很模糊,大概是他天生凉薄,现在被亲生父亲找上门也没什么感觉。

只是觉得荒唐,很荒唐,这人一来就说要把他带走,他同意了吗?

男人盯着他冷白的脸,和自己相像的无关轮廓,轻轻皱眉,“你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缓声说,“既然能这么好地融入到正常人类生活里,你恐怕根本没有喝饱过吧?强撑过来的感觉并不好受,我可以给你提供更好的生存环境,你知道的,像我们这样的人一旦压抑久了终会失控,我想你应该不想让自己沦落到那种地步。”

我们这样的人……

果然,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他一个特殊的人。

季椿没兴趣去打听为什么自己会遗落在外,他早就不在乎这个世界,男人虽然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所在,但他也不可能跟他走。

他的“家”在哪儿,他就在哪儿。

季椿冷着眉眼,在这个中年男人面前虽然身形尚显单薄,但冷酷的模样比他更甚,气势丝毫不落下风。

“我不会跟你走。”

他抬脚便走,不愿意跟这个虽有血缘关系但极为陌生的人有更多的交谈。

房门“嘭”地一声关上,震得墙上的挂表都颤了颤,过了会儿,秘书模样的人走进来,在男人身边站定,“少爷不愿意走?”

男人垂着头,理了理袖口,轻哼一声,“到底是小孩子,见识短浅,随心所欲,这事儿由不得他。”

秘书轻声道,“还得再寻其他方法。”

男人望向窗外,少年离开的背影清瘦好看,他的长相更像他那个性格温婉的母亲,脾气却比他这个当爹的更难缠,也不知道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听说他有个养父待他很好,或许是被宠坏了。

他淡淡道,“尽快吧,那些人撑不了太久。”

秘书轻声应是。

其实血族的存在在世界上虽然罕见但也不至于稀有,只是血族与生俱来的习性令他们不适合在这个世界生存,惧光怕热,像个只能隐藏在阴暗中的怪物。

后来有人发现血族和普通人类通婚生下的孩子既具有血族的一部分特征又失去了那些弊端习性,比传统血族来说更适合在世界上生存,只是这些“混血”孩子非常容易夭折,一百个里面都不一定有一个能活下来的,而且就算长大大部分人的基因也自带缺陷,很难活过四十岁。

随着科技的发展,血族中有人研究出延长寿命的方法,但这需要很多“混血”的血族做引子,要想一劳永逸就需要与其血脉相连的人加入。

他这位老板风流多情,留下的孩子数不胜数,但多数都没能活下来,季椿是个意外,如果不是他母亲带着他逃跑,至此不知所踪,他恐怕早就被他父亲拿去研究延长自己的寿命了。

现在把季椿找回去,也是因为男人的儿女所剩无几,他年仅四十,再拖下去恐怕要“英年早逝”了。

季椿不知道这些人在打什么主意,但他确定这个便宜父亲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要把他找回去恐怕也不是因为什么父子之情。

他根本不打算跟这人回去,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直到晚上回家时看到赵安林一脸凝重地坐在沙发上,一看就是有话要说。

季椿顿时明了,那个男人找赵安林谈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