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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面对面地站了一会儿,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表情和情绪也都隐藏在黑暗的夜色下分辨不清,最后还是赵玉瑭率先打破了平静。

她摁开了灯,骤然明亮起来的光线令季椿的瞳孔微微收缩,不适应地往后退了一步。

“别动。”

赵玉瑭阻止了他想钻回角落的冲动,平平淡淡地让他别动。

她坐在书桌旁边的椅子上,习惯性地转着笔,等季椿也在旁边坐好了才开口,“今天发生了什么你跟我说说。”

季椿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她跟那些人待了那么久,他做了些什么她肯定早就知道了。

赵玉瑭声音平静,没有被他带着点挑衅的语气激出情绪,“我知道的都是他们说的,你想让我听他们说的那些来判断你做了什么吗?”

她平静的语气令季椿心里一直堵着的那口气忽的散了,他也被影响得平静下来,然后重复了赵玉瑭的话问自己,他想吗?

他不想。

“……他来拉我,我有点烦,也很想喝血,他离我太近了……”

季椿闷闷地说,他其实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他唯一值得指摘的地方就是违背了跟赵玉瑭的承诺,但也仅此而已。

他说完之后,赵玉瑭没再开口,就此沉默下来。

过于寂静的气氛令季椿的心情又躁动起来,他说不清心头纠结着的那团情绪都是什么,但肯定大半部分都是委屈和愤怒,他甚至想明明白白地告诉赵玉瑭,告诉她自己根本没做错。

有错的是这个和他格格不入的世界。

赵玉瑭好半晌才出声,说的却是一句牛马不相及的话,“你是不是觉得你比普通人强很多,你很有优越感?”

季椿怔怔地看着她,眼神透露出一些茫然和疑惑,但没有反驳。

赵玉瑭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堪称一针见血地指出来,“你就是这么认为的,你把这视为弱肉强食的规则,你咬文朗的时候跟咬一只鸡鸭鹅没有区别,你心里恐怕还很得意,因为他在你手里毫无还手之力。”

季椿梗着脖子跟她对视,表情有些倔强。

是,他就是这么想的。

季椿一直以来都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和普通人不一样,但他并不认为自己这样是低人一等,恰恰相反,他的体能更优越,力气很大,弹跳能力和敏捷度,以及五感都比正常人强出一大截,他可以在存在几倍体型差的情况下杀死那些牛羊。

所以,季椿虽然不说,但心里其实是有些骄傲的,认为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是比普通人类更强大的存在,他的嗜血并不是异常,只是因为缺少同类而已。

在这样想法的支配下,他对人类的态度近乎敌对,把比自己弱小的全都视为可以掠食的猎物,也因此从不觉得自己杀人喝血有什么不对。

他是强大的,是优秀的,季椿认为自己有资格享受胜利的果实,也认为自己不该接受任何诘问和苛责。

赵玉瑭看着他默认般的反应,在季椿想要就此承认的时候,声音很轻地说,“季椿,你也有缺点,你并不是绝对优秀的。”

季椿将这句话视为挑衅和侮辱,猛地抬起头来,漆黑的眼珠一错不错,显得有些凶狠。

缺点?他除了年纪还小对付不了成年的人类之外还有什么弱点?

赵玉瑭垂下眼睛不看他,“你容易失控。”

失控……

这两个字将季椿牢牢地钉在了审判席上,他毫无辩驳的余地,堪称一败涂地。

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季椿是个完完全全的异类,他没有来处更没有归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诞生下来的,过于单一的情绪系统让他只在乎饥饱,只遵循本能。

赵玉瑭给他定下的种种规矩其实很讨厌,就像要求一头猛兽吃素一样不合理,甚至可以说是痴心妄想,季椿不赞同不认可,但为了像个正常人那样活着,他可以忍耐。

但显然,他忍耐失败了。

就像赵玉瑭说的那样,他失控了,无论是因为难忍的嗜血欲,还是对人类纯粹的敌视,他在对文朗动手的那一刻就失控了,理智败给了情感。

良久之后,季椿有点挫败地垂下头,肩膀也塌了下来。

他觉得很沮丧,他本以为自己各方面都比人类优秀很多,因此而沾沾自喜,但此刻此时,季椿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存在着一个很丢人的缺点——容易失控。

如果自己真是比人类更强大的存在,那他就不该失去理智做出今天白天那样的事,因为这个事情对他一丁点好处都没有。

他当下的困境完全是自己的失控造成的。

如果他当时忍住了没有对文朗动手,如果他没有在其他人上来阻拦时还咬着文朗不放……情况都会比现在好得多。

赵玉瑭看着垂眉耷眼的小孩,知道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反省自己了,对这样的小孩实在是不能用一般的方法教育打骂,得循循善诱,得动点歪脑筋。

她没有告诉季椿其实普通人也会有情绪失控的一天,更何况他如今才是个孩子,就算失控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她任由季椿沉浸在自责和丢人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等他缓得差不多了才悠悠开口。

“你给我们家添了很大的麻烦,我爸爸已经在考虑将你送走了,别担心,我不会把你做的事告诉其他人,你会被送到收留无家可归小孩的地方,在那里你也能活下去,只要谨慎一点别暴露自己,以后你也不用遵守我们的约定了,我知道你一直不乐意被我管着。”

她几句话砸下来,对季椿来说比他想象过的最坏情况还要打击人,他心头一震,想也不想地拽住了赵玉瑭的衣服,脱口而出,“我不走!”

他是讨厌被赵玉玉管教,讨厌那些原本不必遵守的约定,可是他此时此刻才发现,他更喜欢她的味道,她的体温,喜欢这间卧室,喜欢她给他的这个名字。

他不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