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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鸳于红棘

阳光穿过窗棂,落在满桌香红的胭脂水粉盒上。

手工雕刻蔷薇花的铜镜中倒映出一张女子的脸。

尖下颌的巴掌小脸,因为傅了粉而略有些苍白。

两腮点着些淡瑰的胭脂,好像凭空从雪地里浮现出来的两瓣桃花。

那双眼睛却是普通,眼形一般,微微下垂的眼角,看上去偏生乖僻得很。

小鸳总觉得自己长得不够好看,配不上雪掌座送给自己的礼物。

她摸了摸头顶的“发簪”,镜中的脸便带了些局促的微笑。

那是一朵鲜艳无比的红色花朵,柔软的花瓣如同荆棘密布,散发着清新的香气,她甚至不曾在中州见过这种花。

雪掌座今天又不知道要见谁,要去哪里?这次会不会就带着她呢?

还是像六年来每一次一样,无论谈论着什么事情,都始终施一道隔音的屏障,让她站在门外等着呢。

自从雪掌座夺得上古天宫以来,小鸳就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过一丝的笑容。

即使有时,她在深夜时为陈静流送去他最喜欢的果粉和茶水,他多数时候,也只是轻轻放在一边,第二天早上,小鸳路过那间屋子的时候,便发现人已经不在屋子里,茶水与那包果粉却空了。

那时她便会很开心,自己啊,果然还是了解掌座喜好的,了解他喜欢吃什么。只是雪掌座却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自己到底在修习什么功法。但是小鸳是个聪明人。虽然小的时候总被人说笨,但她大抵也是能猜到一些的。

小鸳六岁那一年从阁楼窗户摔下来磕了脑袋,话说不出来了,三天后连眼睛都看不见了。全城的郎中都束手无策,说她没救了。

但是小鸳她娘不放弃,带着她四处求医,最后母女二人太过疲倦晕倒在大路上,醒来时阳光晃得小鸳睁不开眼睛,又只觉得有好几十根钢针在扎自己的脑袋。

她痛得嗷一嗓子喊了出来,就听一个男人的声音说,这回全治好了!带你女儿回去吧!

她娘亲千恩万谢,那郎中却分文不取,只念叨着什么南漠,什么还有要事在身,他自顾自地数出桌上三颗瓜子仁揣进口袋,留了几包药便起身离开了。

那之后,她的脑袋似乎并不比以前笨,都听左邻右舍说人磕了脑袋不是变聪明就是变笨,她大概是变聪明了,不然的话,怎么会知道来这里,找自己的哥哥呢?

——小鸳的娘芳容以前是青楼女子,后来被买来,做灵修大户世家的妾,生了小鸳。

但她难忍受非议,又不忍心女儿跟着在大宅院里受苦,小鸳三岁不到,还没有多少记忆的时候,芳容向老爷求了一笔钱,带着小鸳自己生活。

小鸳十七岁那年,芳容积郁成疾离开人世。

想必,娘也是不愿再和那个大宅院扯上一点关系。

但后来,她无意中在街上帮别人卖胭脂,看见一行人路过,其中为首的是一个仙风道骨的道人,身后跟着三名青年:他们一位体态微胖,一位俊美英气,一位安静清冷。

她问路人才知,他们是上古天宫来的,为首的那个叫明华仙人,还有他三个徒弟,他们据说这次就是准备去名山大川游历的,他们厉害得很。

有什么东西,在记忆深处复苏。

她隐约想起一个身影。

上古天宫,那好像是个自己很熟悉的地方。

她孤身一人来到了上古天宫,从扫地侍从开始做起。后来机缘巧合,为报一个肉包子之恩,她成了雪掌座的侍女。

但她来了上古天宫后,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个人。

一年两年三年,六年过去了,都没找到。

不见就不见吧,只要继续待在这里,没准某个和自己擦肩而过的人就是哥哥呢?

这样也算和亲人在一起了,不是吗。

娘说,有亲人的地方就是家,那么上古天宫有她的亲人,也算是她的家了吧。

记忆中,对东方这个词有一种莫名的亲近,所以当雪掌座问他你想要住在哪里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东方绿鹰区域的碧云树屋。

后来陈静流联合七护法背叛上古天宫,她非常担心,哥哥是不是在叛罪者里面。她知道陈静流做的一切,可是如果离开这里,就等于背叛雪掌座,而她又该去哪里得知哥哥的下落呢。

正想着,忽然她身侧传来碎裂的声响,一个蔻丹罐子忽然出现了裂纹,而后迅速变成碎片。

她弯下腰心疼地捡起了罐子的碎片,忽然指尖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她的手上有血珠冒出来,伤口沾着些蔻丹的粉末。

她赶紧跑出去找地方冲洗,虽然手上的结茧很多,但真要留下疤痕,也是不好的。

她不知道的是,跑出去之后,那些碎片上出现了些微的蓝光,一闪而过。

阳光照进房间,蔻丹的粉末在空气中缓缓飞舞。

那些粉色的花朵尘埃被风一吹,吹出碧云树屋的窗口,吹过上古天宫张狂的火焰草,吹过让三个黑衣弟子手忙脚乱的灵马,吹过藏书阁前站着睡着的两名侍从,停在了一处楼阁前。那里是陈静流的房间。

此时雪门掌座半倚在雕纹精致椅子上,轻抿茶水。他的影子被烛火长拉在地上,如同平地上开了不见底的深渊。

旁边,是大护法的影子。

“不过,那样珍贵的宝物,您就随手给一个侍女了,真有点可惜。”大护法的声音。

“无妨,我已设了法力在上,若她胆敢背叛我,摘下红棘花的那一刻,就是她的死期。”茶杯放在木桌上,清脆的一声。

“这么懂事的侍女,要是哪天换一个,我还是会有点不开心啊,哈哈哈。”陈静流低声轻笑,语气就像在谈论一包不慎撒落的果粉。

风又起了,那些粉色的细细尘埃被挡在窗外,落在窗台上。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