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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武侠修真 > 清都仙缘 > 第五章 梦里犹少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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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赤阳真人说了人已无大碍,外门弟子也没有配照顾人的杂役,但是郝瑗想想传闻里的白石真人,到底又喊过一名住在附近的女弟子来,交待她多留意着,一日里按几个点进来照看些,然后才慢慢踱着步子出去了。

阳光照着院门口的一株大树,郁郁葱葱,郝瑗眯着眼看向新抽出的几根细枝嫰叶,心里生出感慨:青空界多少天才俊英,就像这新生枝叶一般,老的老了,新的又上来了,有哪一枝能始终独占枝头呢?白石真人那样了不起的剑仙,还不是最终归于尘土?他这弟子的小枝条,也不知还有没有长大的机会了。

……

为什么又动不了了?自己又被困在禁制里了吗?

“师父!”

耳边是谁的哭喊?是八哥,还是她自己?

不,八哥呢?

血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努力睁着眼,看见八哥挺着胸脯稳稳地走到两名魔人面前。

“我胖,血多,骨头也长得好,放了他,我来替他!”

这是八哥的声音,八哥要拿自己替代七哥。

“哈哈哈……”这是那两名魔修的狂笑,他们在笑八哥太傻吧!

“咦?”那个姓简的魔修惊奇地一把抓住八哥,“这是对双胞胎!”

“双胞胎啊!你看!三位宗主不是有个悬赏?或许真是圣主显灵,让我们得了这个机缘,让我们这趟出来可以一趟头完成两件大事!”

那简之行狂喜叫道,烧得半焦的丁昊也盯着知素与守玄,脸色晦明不定。

“那道预言错了!不不不!预言没有错,或许是三位宗主领会错了!原来是这个意思!”简之行叫得杂乱无章,“得让三位宗主再好生参详一下。”

“臭小子,你当爷动不了你们!”

简之行暴跳起来,身上又多了几道伤。

却是二哥如松与三哥云清见老八也冲了上来,眼看着两位师弟都落入敌手,再忍不住,指挥着一支傀儡掩杀过来。

那两个魔修倒像有些束手束脚,一个抓着七哥知素,一个拎着八哥守玄,加上先前受了伤,对二哥三哥的攻势竟然未能压住。

“你个混小子!你怎么这么蠢!……”骂得滔滔不绝的,竟然是七哥,他在骂八哥。

有生以来,大家第一次看到知素原来骂人也可以这么溜,火气这么猛,语言如此多彩,表情如此丰富。

“你才蠢!还想困住我……”八哥也是第一次不输阵势,理直气壮地回嘴。

两人吵得那魔修都受不了了,一人一巴掌,封住了手上人质的口,但是七哥八哥还是在愤怒地互瞪,一模一样的脸儿双双涨得通红。

三哥眼睛毕竟看不见了,境界又差太多,被那姓简的魔修绕过傀儡自背后偷袭,吐了老大一口血。

那姓简的正待再补上一掌,竟然不知怎么被挣脱了束缚的八哥在肋下横撞了一记,打歪了,接着八哥也被打伤了。

“哼哼!”八哥气咻咻地喘着,嘴里一阵一阵冒着血,手里却举起一枚天雷子,“这玩意儿我也有!你再敢伤我哥哥,我就把自己爆了!让你一根骨头都得不到!”

那姓简的竟然真的停了下来,他也没料到这修为最低的炼气小辈有这么多花样吧!

然后,有飞剑传书飞来,里面急匆匆传出的声音说是上清山的赤阳真人随后就会带队赶到。

“上清山真的有支援?”

那两名魔修就有些慌,低声商议了几句,分别将七哥八哥绑缚在背上,竟然祭起一片乌光就飞走了,转瞬去远。

“八哥!”

她一下一下撞着禁制,可是没有用,眼睁睁看着七哥八哥就这样生生远离。

二哥三哥也急,二哥强支着上了飞剑就摔了下来,他们都是一身的伤,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了不起了。

上清山来人的时候,只看到昔日秀美的少清山满目疮痍,树折屋塌,山倾地陷。两名弟子痛苦万分地捶着地,声声泣血。

她怎么到地面上了?

哦,是三哥心细,想起七哥八哥出去的方位,请赤阳真人循着地脉,找到了九绝梭。此时,禁制也渐渐松动,她这才被救了上去。

二哥抱着满头是血的她失声痛哭,三哥紧紧闭着眼,血泪就没有断过。

她却哭不出来。

她晕晕的像踩在泥潭,一脚深一脚浅,用自己的手去收拢了所有能收拢的物事。

塌了一大半的青云障下,大哥洗砚与采珠姑姑手拉着手,静静安眠,身下血流成河。她扑在姑姑身上喊啊喊,姑姑就是不醒。

姑姑!你这是不要你的小芋头了么?

七舍村村口自村中,小半房屋坍损,幸好大多数人提前藏身在最深处的地窖里,只伤了留在外面的十数人。

那是刘婶!

刘婶倒在往村口方向的路上,她可能是不放心采珠姑姑跑出来的。

碾子花妹哭成一团,刘叔一下子人都矮了许多,再没有往日的精气神。

三哥用残余的一片青云障裹着大哥和姑姑,强拉着她回了山。

她不敢回去,她不肯回去。

山上什么也没有,为什么师父和六哥就无影无踪了?

她在师父消失的地方刨啊刨啊,她在六哥消失的地方刨啊刨啊,可是,除了一片焦土一抔血泥,什么也没有……

“小九!”二哥抱着她,三哥抱着她,一声声带着泪唤她,她却仍然呆呆的:小九?那前面的一到八呢?

是谁在哭?

是谁在悲歌?

“少清之麓,归云之角。

显允英灵,雅量宏邈。

西伏飞豹,东观潜龙。

清飈远路,持剑声雄。

身与世捐,灵将道随。

顿绝茫茫,逝水难回。

云路既骞,失玉之悲。

呜呼哀哉!

劫石矣!”

是元亨岛主么?他身穿着白袍,一边鼓琴一边唱,唱得声气欲绝,满衣襟都湿透了。最后,弦断了,人也倒了。

满山的白幔,纷扬的纸钱是七舍村的村民洒下的,林立的素幡挽联是海上各岛主送来的。血迹斑斑的石碑,是二哥一笔一划用自己的手指硬生生刻出来的。

师父的人、剑都消于天地间,师父,你的魂魄是否还在少清?

姑姑,大哥,六哥,你们的魂儿是不是还在少清?在哪里偷偷看着小九吗?

还是,也随风而去?